182章 鬼火(1/2)
章彦踩着一叶乌篷船,半蹲在船头,手里从船舷挂着的布袋里抓了一把麦黄色的婆婆酥,往嘴里咬了半颗,满嘴的芝麻甜香沁的腮帮子痉挛,章彦就毫不犹豫的随手洒进了江水里。
曾经,长江水每逢流经此段就会变的异常浑浊。
而由于打井至深时地下涌出的水呈黄色,又加上人死后埋于地下,所以民间常常认为,黄水通阴阳,即能养活人,也能引渡鬼魂至地下死亡之地。
撑船的土家族男人十分不理解章彦为何如此的作贱粮食,却也不好搭话,只能惋惜的看着水面争食的鱼一点点的把点心啄了去。
按照撑船的土家男人所说,这片江水,常年青绿,除非是在下雨的时候,才会变的浑黄。
章彦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远远的看着苗岭的方向,就吩咐把船靠岸。
土家男人自然没话说,这个身形枯槁,相貌不讨喜的客人在自家住了两晚,就挑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把他送到这儿,日落而出,夜深方至。
土家男人并未埋怨客人的无理要求,只是很奇怪人反倒显得比自己还要熟悉。
下船的时候,章彦只带走了随身的东西,撑船的土家男人好心的提醒章彦有东西落下了,章彦也不停下。
土家男人只好作罢,那布袋里装满了客人路过江边古镇时买的东西,糕点小吃,买了很多,可这客人也不知嘴刁还是如何,一路只见咬了半块点心。剩下的大部分都在鱼肚子里。
粮食很金贵,没得到理会,土家男人看了看天色,就调转了船头,此时回去,还能在天亮时赶回家里。
章彦并未走远,他只是花了些个时间,以黄纸折了七只巴掌大小的纸船,人渡河需船,鬼也是。
咬破了手指,章彦小心翼翼的想用血渍在纸船底各写一个“冥”字,但无奈那枯枝一样的指节已经挤不出足够的血液出来。
章彦知道,他的身子还会继续的枯败下去,到有一天,形如枯木,那他便再也吃不进这人世间的美食了。
仅有的一只纸船放在江面的时候,倒映在江水里的月影就变得斑驳起来,自船底,渐渐有墨一样的红晕开始扩散。
撑着船还未走太远的土家男人从船舱里随手扯了件衣裳穿上,撑船很费力气,满身的汗,血管里火烧一样,却偏偏脊梁上像贴了一块冰。
回过头时,土家男人两腿就有些软了,身后满江绿莹莹的鬼火,孔明灯一样漫无目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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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曾一度代表了贵州,这条位于湖南西部长达二百公里的山脉,几乎隐藏着湘西所有的神秘。
每逢夏至,气候和雨水都达到了虫类所生存的最佳状态,这个时候,对于蛊寨的姑娘家们来说,是最为郑重且庄严神圣的时节。
洛家蛊寨的姑娘们,在年满十二岁的这一年初夏,就可以出来寻找适合自己的昆虫幼虫作为本命蛊的蛊种,十八岁之后嫁了人,这一辈子可能就再无拥有本命蛊的机会了。
为何是十二岁,相传,是源于古时雪岭山脉的一个神秘部落。
世间蛊有很多种,洛家蛊寨的姑娘们是决计不会养毒蛊的,她们甚至是痛恨那种把毒虫养在封闭容器里彼此吞噬的恶毒养蛊方式的。
洛家蛊寨的蛊女,得了本命蛊,便有了习蛊术的资格,这样的姑娘家,在寨子里以及整个苗岭,都是很有地位的。
寻蛊种不能白天寻,白天见不到幼虫,长大的昆虫不是太丑就是太臭,姑娘家们不喜欢,比如蝉和蚕,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一代代传下来,洛家蛊寨的姑娘家,夜晚的视力会显得格外的好。
不需要手电筒,也不需要挑灯笼,带上爹娘打好的糯米糕撒上糖霜,洛家蛊寨的姑娘家们就可以在苗岭里过一晚上,自然,还是要有一个长辈一同陪着的,以防万一。
很少有姑娘家能在十二岁的这一年就能一次性寻找到适合自己的本命蛊的,洛归荑知道,到了十七岁的年纪还未找到适合自己的蛊种,再想把寨子里的蛊术学好,已经没有太大的可能了,同自己一般大的姐妹们很多已经放弃了受这份罪,归荑姑娘不甘心,至少,得了本命蛊,蛊术且不说,至少本命蛊会守护着自己有个平安无病的身子,容颜也老的慢些。
归,通假字馈,荑,初生的茅草,古有赠白茅草以示爱恋,爹娘给自己取名归荑,取于诗经《静女》,就是希望自己做个文静的姑娘长大了嫁个好郎君。
归荑也确实如自己爹娘所愿,只是性子还是少不了苗家姑娘骨子的执拗。
好月,微风,寨子里特制的香包挂在身上,蚊蝇也不敢来骚扰。
归荑姑娘指尖挑着一只肥硕的幼虫,有些欢喜的给同来的长辈看:“阿婆,这个怎样?”
洛英向来是和蔼的,从不会去责备什么,看了一眼那肥硕的虫子,就让归荑带着比自己年纪小的妹妹们换个地方。
归荑姑娘不明白,却依旧听话的弃掉了,安静的搀起洛英:“阿婆,您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让寨子里的姐姐们陪我们下来呢,您好好歇着才是!”
洛英眼底闪过一抹哀色,并不回答,只是指着被归荑姑娘丢掉的那蛊种说:“那是尸虫,练尸蛊用的,能长这么大,应该吸收了不少尸气,这附近啊,多不是什么好地方!”
归荑姑娘脸色有些白,丧丧的说:“我怕是和本命蛊没有缘分啦,真羡慕那些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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