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1/2)

骆馨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身空，心空，连灵魂都空了。

好不容易撑着走到房间，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最后一丝力气消失，整个人顺着门板滑落，跌从在冰冷的地上。

大大的眼睛内一片空空的，没有焦距，虽然睁得很大，却是巨大漩涡般的荒芜。

司厉南盛怒的脸清晰浮现在她脑海里，定格的画面，那么深，那么重，烧得她无处可逃。

他的反应出乎她的想像，原来呵，在他心目中她只是个妹妹，或者连妹妹都不是。

她是责任，是包袱，是他甩不掉的累赘。

她不知道当初妈妈为什么会将她交托给阮阿姨，在姐姐和司厉南仍是男女朋友的情况下，妈妈用了那样的方式。

这中间又隐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一直怀疑爸爸妈妈的意外并不那么单纯，可是，她找不出证据。

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姐姐，满口都是愧疚的话，这其中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她都可以暂时放下，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形同母亲的阮阿姨有事啊。她的病受不得一点点刺激，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开心。

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知道现在的阮欣萍最大的心愿就是亲眼看到她和司厉南结婚，于是，她自作主张提出了那样一份“合约”，却万万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这么难堪的回应。

她所熟悉的厉哥哥慢慢陌生，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会答应的。

哪怕他再怎么不喜欢她，排斥她，但他对阮欣萍的爱不会比她少。他怎么能那么狠心置因自己的事而病倒的母亲于不顾呢？她甚至有可能就此长眠于地下啊！

她也知道那份合约很荒唐，甚至可笑。然而，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最好的方式。

而她已经将自己缩到最卑微的角落了，她抛弃了所有的原则和坚持，只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好好的。

她把视作生命的尊严捧到他面前，他却毫不犹豫地撕成碎片。那飘飘如絮的纸片，是她仅有的自尊，他知道的，可是他当着她的面，轻易撕了。

干涩的眼流不出一滴泪，睁大眼睛，又酸又肿，可她不敢闭上。因为一旦闭上司厉南撕纸的那一幕，便如风暴袭来，她无力阻挡。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猜测他的心思，他的深沉从来就不是她可以揣摩的，事到如今，她无力为他的行为作出任何辩解。

一声铃声幽远的飘忽，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蓦然回神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那蓝色的光一闪一闪，像黑暗中一双可怕的眼睛，要吞没她，又似一盏指引她前进方向的明灯，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接。

“凝凝，你这几天去哪了？你不在世湾大厦的家里，去公司也找不到你，电话又处于关机状态。凝凝，你在听吗？你说话啊，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她刚按下通话键，卓启正焦虑的声音迫不及待传来。

每一个音符里都饱含着他的担忧及关切。

“……”卓启正的关心如沙漠里的一汪清泉，滋润了她干渴而惊慌的心。

酸涩的眼，涌出泪泉，颗颗串串，落在地上，溅出晶莹。那是她不能拥有的奢侈，是心碎后刺骨的痛。

“凝凝，你说话啊？你在听吗？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凝凝……”卓启正急得满头大汗。

找了几天都没有骆馨凝的消息，寻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甚至在司家别墅外守了整整一天一夜。

好不容易她的电话接通了，她却不出声，隐隐约约似乎可听到压抑的泣声。紧张了几天的心更是绷到了极点。

“凝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不说话，告诉我。”到了最后卓启正的语气转为哀求。

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骆馨凝再也压抑不住。“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她的屈辱在这一刻，化作淅沥的泪雨，纷飞在黑暗中。

骆馨凝的哭声似针一下下，戳刺着卓启正早已疼痛不已的心。在担忧的同时，悬在喉头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他终于找到她了，幸好她没事。感谢老天，感谢上帝。

静静地聆听她悲伤的哀泣，这时候卓启正选择了沉默相伴。尽管内心十分焦急，想知道她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更心疼她，如果哭，可以让她好受一点的话，他愿意就这样默默听着，陪着她，虽然那泪滴滴如石砸在他心头。

骆馨凝一心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借着嚎啕的哭声，喊出心中不能诉出的委屈，借着流水般的泪，洗去司厉南残忍的样子。

黑夜很长，房间很静，哭声很凄凉。

慢慢地，倾盆的泪，转成屋檐的水珠。哭得累了，声音哑了，眼睛肿了，心里的痛似乎减轻了那么一点点了。

这时卓启正温柔的声音似细流般传来：“凝凝，累了就睡了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他没有追问原由，只是静静的陪着，听着。

“学长，谢谢你。”哭得太久，她的声音全哑了。那粗嘎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浅笑的语调，然帅气的脸庞已经是满满的苦涩。

“嗯，不谢了。学长，我现在在司家别墅，你不用担心。”落地窗前，几颗零散的星星，一闪一闪像是卓启正温柔的眼睛。

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下：“那就好，睡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