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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嘴唇动了一动，拜特雅妮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那是一个名字。凝视青年少见的灰暗神情，她轻声问：“什么，哈利？”

“普林斯，他的名字。”哈利轻轻地说道，然后抬起来头，“也许你没有听说过，但他是我真正的、也是唯一的魔药学老师。我没有从任何人哪里学到比从他那里所得更多的东西，他也是我人生的导师。”

“他对你很重要。”

“他为我献出了自己的性命。”注意到拜特雅妮闻言轻轻一颤，脸色随即变得苍白，哈利安抚地笑一笑。“不用担心，维奥莱特，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久得我几乎都快要记不清他的模样……只是有些东西，是已经硬生生刻到了脑子里，有些知识、思考和习惯是必然要伴随一生的。”

拜特雅妮微微扯一扯嘴角形成一个勉强的微笑：她没有预计到谈话会走到这样一个方向。她现在庆幸的是自己先前选择了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位置，而且自己和哈利·佩弗利尔都有在这一类公共场所见面谈话时习惯性加上忽视咒和声音屏蔽。眼前的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是陌生的，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而关于他的导师、他在格林德沃家族之前的生活，所有的信息也都是新鲜的，初次听到他提起。她有些惊讶这个天赋奇才的年轻人对他导师的感情是如此强烈，但随之而来的解释则令自己震惊。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拜特雅妮将时间推移到九年前，哈利·佩弗利尔还没有出现在老狄休斯身边的时候——那是一段巫师界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日子，食死徒的暴行是如此猖獗，而大大小小不同规模的战争在各地爆发，到处都可以见到火与血还有死亡。如果，哈利·佩弗利尔的导师是为了保护他而……她完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惨痛的记忆。

六年多的书信往来，两年的现实相交，敏锐专业如拜特雅妮，自然早已发现年轻人那些细微但是蕴含深意的习惯和特点。事实上，她几乎不敢说这个年轻人是在最正统的教学中被培养出来的，但他又确实被系统而周密地教导过。哈利·佩弗利尔有着与一般魔药学家、魔药研究者不同的知识体系：他所掌握的知识是大量的、细碎的、零散的，然后一套独特未知的方法将它们按照某种特殊的顺序和结构串联编结起来，具有明显非普通教育的痕迹，但又有强烈的专业研究者色彩。他具有丰富的魔药、草药和魔咒运用方面的经验，他的经验是高度实用的，而且没有明显的分门别类意识，各科知识和经验彼此照映和补充。他擅长计算敢于新变，能从许多想不到的角度去思考研究，但并不急于追求一个“确实”的结果，而是在一次次反复的耐心试验中发现问题和提出解答。这些种种都说明，这位青年的导师采用了一种不同于一般的方法教导自己的学生，这个教导的过程，是随时变化、不稳定甚至动荡的——而这恰好也能解释为什么哈利·佩弗利尔本质上倾向于独立研究而不是团队合作，以及，为什么他的研究方向集中在一向被认为最艰难的普适性解毒剂上。

战争的影响和残余……不同寻常的人生际遇，这是一种无形的烙印，体现在她倍加欣赏的年轻人身上。

所有的思绪在头脑里不过一瞬，拜特雅妮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让自己显出最平常状态下的冷静、自制与温和：“哈利，我很抱歉提到了这样的话题。但是，任何一位真正的导师，都会为学生取得你今天这样的成就而骄傲。”

“我希望自己能够令他感到骄傲，虽然，我自己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哈利这时也恢复了常态，甚至微微笑了起来。“我怀疑他会称呼我为‘小偷’、‘肮脏的骗子’，因为我无耻地盗用了大量他的经验教训以及研究成果。”

拜特雅妮温和地笑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他人生中最荒谬的玩笑，作为学生的最糟糕的残次品。我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就像他从来带着有色眼镜看我，直到最后一刻……然而后来，我发现，他留给我的是我生命里几乎全部的真实，我无法不竭力追寻和跟随他曾经的脚步。我渴望有一天能够追上他，能够不带任何偏见地了解他，能够把自己真实的感情和对他的评价完整而真诚地呈现给他。只是，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哈利微笑着，带了一点自嘲，但更多是平静和坦然。在这个除了狄休斯之外最信任和尊敬的长者面前，他很少，或者说不愿使用那些几乎已经习惯成自然的伪装，而是尽可能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如果可以再见到他，事情会变得怎样……可是维奥莱特，我从来没有得出结果，我找不到答案。”

“哈利，至少，他成就了你。我不能接受‘最糟糕的残次品’这样的说法，因为我看到你这些年不断的努力。作为一个前辈、长者我不能允许你这样妄自菲薄。”拜特雅妮伸手握住他的手，她能够感受到年轻人的真诚和信任。“我的孩子，你还很年轻，非常年轻。也许你还有无数的问题需要解决，你必须找到那些答案，但相对应的是你有时间，足够长的时间。还有，一些必要的帮助——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说出来，集中大家的智慧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