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湛京(1/3)
二丫对湛京的第一印象,就是大。
他们行水路入湛京,沿岸宽阔平坦的直道上尽是挑担的行人和车马,络绎不绝的商队,响彻不停的铜铃,树荫下临时搭建卖水和干粮的小摊连成一片,形同集市。
二丫远远地便望见湛京高大的城楼和坚硬厚实的城墙,舟行入城,换过文书,耳边传来几十座钟楼同时的钟鸣,似远似近,恰是未时。
入湛京后,水道便窄了,水流渐缓,船行变慢,许多舟船被拦在城关外,他们的船却得以畅通无阻。沿岸杨柳依依,如美人弯腰垂目,偶有邻近的小船挂着花灯彩绸,船上客人一身锦袍玉带,美姬环绕,刻意凑近来和二丫的船热情打招呼,拱手对她身边的老者客气地笑:“监事大人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好像人人都知道老者出了一趟远门。
二丫扭头,对他们的寒暄不感兴趣,她睁大眼睛看着徐云风向她描述过的这座帝王之都。宽阔的街道纵横交错,一排排房子望不到尽头,无数的店招幡子在风中舞动,琳琅满目的商品来自十九州、域外乃至海外,卖花贩酒的孩童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往来的行人衣冠整齐、谈吐风雅,女子戴着帷帽,走路婷婷袅袅,仪态娇柔可人,据说皆是效仿秦昭妃。只听见环佩叮咚,轻言细语,步行间飘过一阵香风。
偶有三五少年扬鞭策马而过,腰佩长剑,肩上蹲一只妖宠,撞见她好奇张望的眼神,少年便笑着在马上朝她大大方方行上一礼,端得是谦谦君子,丝毫不显唐突。
倒是护卫比她更紧张,跳出来怒指岸上少年:“竖子大胆!”又急急忙忙去找东西为她遮挡,引起少年轻笑,抚剑击节,竟当场咏唱起诗文,气得辛极差点命人拔剑上岸砍人,看见少年腰间佩剑上的印记才冷哼一声,收件作罢。
二丫不擅诗文,听得似懂非懂,内容好像是追求女子的,措辞含而不露,咏唱起来韵味十足,十分好听。
水绿天青,风光和暖,紫陌垂杨,红尘风.流。
这就是湛京,安宁、大气、高贵,且妩媚的,帝都。
若以美人相论,湛京是皇家帝女,洛水城顶多算大家闺秀。
难怪徐家拼了命也想代替辛秦两家,想让整个家族都到湛京扎下根呢。二丫如此想着的时候,老者请她下船换回马车,行动间,有侍从给她打伞,伞边垂下一圈半透明的轻纱和珍珠坠,精致好看又富贵,且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有路边的行人驻足张望,天子脚下的人,对世家徽记如数家珍,看见是辛家的马车,又发现众星拱月的竟然是一个女子,于是更添几分好奇。
护卫一圈圈围在她身边,各个手持刀剑,腰背绷直,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这唯恐她被人暗害的紧张模样,看得二丫深觉有趣。
上车走一段路之后,围观的人便少了,人声渐稀,马车快行,窗外掠过的是一座又一座朱红匾额的深宅大院。这是皇族和世家常住的入苑坊,辛极云淡风轻地告诉她,徐家两位挂掉的伯爷的府邸,还不够格进入此地。
那语气,好像在特地告诉她无须担忧,干/死两个有爵位在身的人无所谓,辛家绝对有能力善后。当然,也只有辛家这种地位的大世家才有本事给她善后。
难道辛极还怕她跑了不成?
现如今四下都是辛家的人,隔着车帘,二丫终于问出一路上她最想问的一句话。
“我的血真有这么重要?”
她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的血或许重要,但不至于让辛家高看她至此。这些日子她的起居和衣食住行无不是按照世家小姐的规格来操办,若是徐家如此,倒可以理解为讨好,辛家……不至于。
通过一路上听辛极的讲解,或者说洗脑,她才知道从大齐立国到现在,辛家是唯一长存七百年的世家。即便是秦家,在其间也遭逢过一次大难,嫡系全灭,现在顶上来的是血脉最近的旁系。这是因为大齐皇帝有每隔一两百年就剿灭几个不顺眼的世家的“传统”,每次遭殃的都是根基最深、时间最久的,有名的驯兽世家欧阳氏就栽在这上面。
因此,虽然辛家如今官位最高的一人只是正三品的监事辛极,又因为没有辛癸而遭人嘲笑,可是谁也不敢小看七百年世家所积累下来的底蕴。整个大齐的权力体系,只要往前追溯,不管几十年也好、几百年也好,最终一定会和辛家扯上联系。这个家族和皇族一样伴大齐而生,只是潜于阴影之中,藏起巨大身形。
辛极没有正面回答二丫的问题,他高深莫测地一笑:“这个嘛,要看……”他含糊地起了一个话头,然后就被下属给打断:“大人,我们到家了!”语气很是兴奋。
辛极转头,望见两扇半开的朱红漆门,里外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气,就两个守门的小厮,低头老老实实立在那儿。见状,老者微微皱起眉头:“为何走东侧!”
下属被质问得呆住:“因为我们这次出门时就走的东……”
“这如何能一样!”辛极斩钉截铁:“走正门!”
这么客气?二丫都诧异了,这倒不是受宠若惊,而是感觉辛家待她越客气、礼数越周全,她需要回报的就越多。
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来除了鲜血以外的其他回报方式,如果有的话,她预感不会太妙。
“侧门就很好,我不介意,”二丫生怕他以为自己是在客套,于是真诚地再次强调,“真的不介意。”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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