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拾伍（下）(3/3)

“你这个疯子……”那些道士再也按捺不住，转身便欲施术逃开，却哪里快得过宇文长庆，他仿佛化身了一柄雪白的利刃，有的道士甚至还未瞧见他到眼前，便已丢掉了性命。

这是一场惨烈至极战斗，谁又能想到，一个重伤到垂死的人，在此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将这些自诩修行的道士都变成了手无寸铁的待宰鱼肉，挣扎着，却逃脱不了命运的屠戮。

终于，被鲜血浸透的大地上，终于只剩下了那个领头的道士，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哀哀的看着宇文长庆，倒在地上不断向后退着，浑身抖得像是筛糠。

“你你……你不能杀我，不是我，是玖姑娘，是玖姑娘让我们来的，你不能杀我……”他的眼睛已被恐惧与绝望塞满了，语无伦次的只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宇文长庆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描淡写的抬起手，重重挥下。白芒过后，一声尖叫直达天际，鲜血散落，一切皆化为齑粉。

然而这一击后，宇文长庆却再也没了力气，他一下子喷出了两口鲜血，摇摇晃晃的再也站不住，却还是挺着走到楚靖溟的身边，重重跪了下来，俯身抱起楚靖溟，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事了。”

楚靖溟怔怔的睁大眼睛，只能伸出手下意识的接住倒在她怀里的宇文长庆，低头看着他身体中不断流出染了她满身的鲜血，颤声道：“为什么？”

宇文长庆费尽全力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却在最后看了看自己掌心的血，无奈的落了回去，柔声道：“他们伤了你。”

楚靖溟拼命的摇摇头，依旧怔怔的开口：“为什么，刚刚不出手？”

“我不能拿你去赌。”他全部的力气都随着鲜血流出了他的身体，他斜斜的歪倒下来，倒在楚靖溟的臂弯里，喘气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楚靖溟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她弯下腰来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哭的那么凶，眼泪都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冲垮了全部的坚强。

“今日……今日是我，是我生辰，你便送我这样一份贺礼吗？”

宇文长庆一怔，用尽最后的力气揽一揽她的肩，轻声道：“抱歉，我并不知晓。”

楚靖溟哭的更凶，抬手想要拍打他，却最终一下砸到地上。

“别哭，你哭了，我难受。”宇文长庆却有些无奈，那双灿金色的眸子里全是痛苦与复杂，“我笑给你看，贺你生辰，不哭。”

楚靖溟慢慢抬起头来，那泪水却仍绵绵不绝，她直直盯着宇文长庆的脸，见他缓缓勾起唇角，粲然一笑。

她从未见过的，美到极致的笑容。不再是单纯且生硬的动作，而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她第一次，也注定是最后一次见他笑。

原来在炽烈的红莲之火中，真的可以开出一朵胜雪的白莲花。

她的衣服全然被染成鲜红，和他的一样，他们坐在天地之间生死诀别，却像是一场盛大而华丽的婚礼。

他终究还是伸出手，抚一抚她的眉梢，温柔笑道：“生辰快乐，你真美。”

楚靖溟点点头，抓住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他的血是热的，她却感觉到他的身子，在一点一点的冰凉。

“我喜欢你。”

“嗯。”

最终滑落的手，伴着尚余温存的尾音，将这世间，将这世间的一个生命，重归寂静。

再没有一个叫做宇文长庆的人。

此生挚爱，终成长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