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叁(上)(2/3)
了,我不过一介草民匹夫,如何配的上娘子金枝玉叶。”老侯爷笑着摇摇头,抬头看他,问道:“哲修,你如今也有二十几了吧,可曾婚配了什么人,若没有,公侯王府的娘子娶不得,总也有几户良家女子可以的。”
唐哲修愣一愣,不禁低下头道:“多谢侯爷,我在家乡已有婚约,父母之命,自然是违背不得的。”
“这样啊,那我到时便为你备一份厚礼,我侯府的管家,娶妻也当风风光光的。”说着,老侯爷伸手拍了拍唐哲修的肩,和蔼笑道。
“那就多谢候爷了。”唐哲修拱手一揖,却将所有表情都掩在袖子后面。
楚靖溟入宫这一路上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事,她心中乱极,腹中更是恶心至极,可她不肯失态,只能忍着,由湄姨轻柔的顺着气。湄姨眼眶通红,却不忍她伤心,强自忍着不落下泪来,如此一来,二人皆是沉默,谁也不曾开口一句。
马车仍顺着老路向西内苑驶去,楚靖溟许久不曾走过这条路,此时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她觉得有种难言的情绪呼之欲出,不知是后悔还是内疚,只恨早前为何没有再多来几趟。马车停在兴安门,楚靖溟下了车,又乘软轿入宫。西内苑中一片寂静,唯有冷月自舒其光,夜色寥寥。她悄无声息入了垂拱殿,殿中人应是早得了禀报,待得楚靖溟到来,偌大殿中,竟唯有一男一女并榻上一位老者在其中。
那男子矮身坐在榻上,一席玄色龙袍,身姿巍然却略显寂寥,那女子立在一旁,脸上颇有几分病态,只着一身月青色疏绣宫装,却仍有几分弱不胜衣的意味。而榻上那位老人,卧于重重锦被之中,销毁骨立,明显是时日无多了。
楚靖溟一直以来堆积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到了顶峰,眼眶骤然湿润,她再顾不得其他,也不及向那一男一女行礼,便扑至那老者榻前跪下,哭道:“耶耶,我是真哥儿,我来晚了……”这是她忍了太久的眼泪,此刻都倾泻而出,似乎唯有这一个地方,可以任她不管不顾地哭泣。
可那老者双目微阖,牙关紧咬,从前英武的面庞如今只余深深沟壑,似是迷离之中听得了楚靖溟的声音,竟颤抖着撑开些许眼睫来,嘴唇微动:“真哥儿……你阿耶呢?”
此言一出,无论是楚靖溟,还是一旁的男女,都骤惊之下说不出话来,须臾之后,还是楚靖溟握住老者的手,将眼泪轻轻擦干,柔声道:“我阿耶去了山东,耶耶忘了么?”
老者唔唔两声,又道:“真哥儿今年……重阳,还弹琴么?”
他神志显然不清了,问出口的两件事,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可楚靖溟仍是笑了,回道:“自然要弹,等耶耶病好了,弹给耶耶听。”
老者颊腮微动,应是在笑,楚靖溟眼底更酸,却不能显现出来,便听老者道:“好,今年重阳,耶耶还听……听真哥儿弹琴。耶耶喜欢听你弹琴,从前你阿耶弹琴,最是好听……”
楚靖溟终于忍不住再一次泫然泪下,伏在老者胸前颤抖着肩膀,老者忽然睁大眼睛,疑惑地瞧她,似乎要抬起手抚一抚她的头发,可那手颤颤巍巍动了一动,便重重落下。而楚靖溟所伏胸前,再无动静。
“耶耶!”殿中再一次寂静无声,除却楚靖溟哀哀哭声,连呼吸声都再听不见。良久之后,还是那位华服女子俯身扶住楚靖溟肩膀,柔声道:“真哥儿先跟我出去吧,叫你叔父单独跟你耶耶待一会儿。”
楚靖溟止住眼泪,看也不再看一旁那男子一眼,起身向着榻上老者遗体重重叩首三次,才依依不舍地跟着那女子出去了。湄姨一直候在殿外,此时见二人出去,急忙迎了上去,只是还不待她向那扶着楚靖溟的女子行礼,楚靖溟已经一头栽倒在了她怀中。
待楚靖溟再有意识,已是第二日清晨。她艰难睁开眼来,只觉得头痛难耐,加之一旁乳娘湄姨哭的抽抽搭搭,更是心神不宁。她四下看去,果然已是她闺阁之中,而昨晚之事,皆如一场大梦,没留下一点痕迹。若说有什么遗留下来,那应唯有她半梦半醒之间出宫之时,身后遥遥传来的数十声金钟哀响,杳杳不绝。她以手抵额,使劲摇了摇头,才开口软言劝了湄姨回去,唤她贴身服侍的丫头来。
进来的是摇影,不过豆蔻的年纪,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衫,挽双丫髻,更衬得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举止间却也稳重,更透出几分温婉之气来。
“怎么只你?冷疏呢?”楚靖溟抬手指了指桌上水壶,哑声道。
“冷疏昨夜照看了娘子大半宿,又被湄姨哭着骂了大半宿,好容易躲回去,刚刚才睡下。”摇影会意的倒了水端给楚靖溟,轻声道,“娘子从未醉成这样,这是怎么了?”
“与朋友许久未见,心里高兴便多喝了几杯。你去厨房帮我煮碗醒酒汤来,再去告诉冷疏,今日好好休息吧,不必过来伺候了。”她心知唐哲修必然已替她打了掩护,却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只好先随便敷衍着,又低头喝了几口水,“我再躺一会儿,柜子里有从前多抄的功课,若是阿耶回来,就先拿去应付着。还有,你叫唐哲修来,我有事找他。”
一听唐哲修的名字,摇影不由脸色微红,讷讷的接过杯子,低声应了一句便转身出去了。
楚靖溟这下子一个人卧在床上,手指揉着太阳穴,眉头微皱,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
她先想起昨日崩逝的那位老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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