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莲花上师(2/2)

太医看了眼温玉的脸色，赶紧道：“太后息怒。此乃莲生大师丹增白玛进献的药方，大师听闻太后生了眼疾，特地从定胜寺派人入宫进献良药。经臣翻阅医典，确认对症状有益无害之后才敢给太后使用。”

剑秋两弯柳叶眉毛立即舒缓到了原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蜜里浸过的羽毛，湿漉漉甜蜜蜜：“原来是莲生大师赐药，是剑秋失敬了。”

要不是温玉顾着身份，真想把眼睛上的纱布揭下来看看剑秋变脸后的样子。事后剑秋给温玉补课，原来丹增白玛是西域来的番僧，在厉帝一朝骑着骆驼驮着一座千金铸成的佛像来到楚国讲经，骆驼在京郊的一片竹林卧下后便再也不走动。后来经西厂宦官秦芳引荐给皇帝。据说他是大宝上师乌金仁波切的转世，深受帝王信赖，赐尊号莲生大师，还在京郊那片竹林建了佛寺。先帝薨逝之后，他自请入寺为先帝超度祈福半年，期间不问俗事。

掐指一算，也到了大师该出关的时候，温玉这回算是承了太后娘娘的荫护才赶上治病的良机，不过她一点都不高兴不起来，反而愁眉日展。

因为有了莲师的药，她的眼疾一天好过一天，很快就可以出宫理事，太后临朝之事也提上了日程。

在摄政王和丞相有力的促成下，纵然遭到异党的强烈反对，太后临朝的大势早已成为定局，只是温玉一直真病假病缠身才活活拖了几个月。

这日寅时的时候宫女就来叫醒温玉，开始梳头打扮。太后的朝服本来就隆重，温玉看到青禾捧来九龙四凤冠那一刻，顿时感觉脖子都要断了。冠中央的金龙衔着夜明珠，周围龙凤环绕于翠盖之下，口中皆垂着长珠串——这凤冠非隆重节礼是不必拿出来一戴的，不过今天是太后重要的日子，服饰妆品都郑重无比。鬓边的金累丝镶宝石青玉簪也坠得温玉头皮疼，不知道拆下来的时候会掉多少头发。

梳妆停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长宁宫前往太宸殿。温玉高坐在凤舆之上，头顶的龙凤赤金顶遮阴纳凉，足下踩的是金髹脚踏。十余名身强力壮的太监举着肩舆健步如飞，坐在上面没有半点颠簸之感。这还是温玉第一次出后宫进入前殿，看到皇宫内城的风光如许，居然暂时忘却了即将临朝的惊慌不安。

太宸殿上，朝臣早就在殿外恭候多时。九五之尊的御座之后拉起了薄纱珠帘，太后不见外男，温玉就坐于其后。

没人看到自己也是不错的，温玉抬手摸到自己头上的珠翠玉石，心想又没人看，为什么要装扮得如此费心。

太宸殿下的众臣已经到齐，站列整齐地跪下高呼万岁——纵然真正的君主这会儿还在长宁宫中含着乳娘的奶齂头酣然睡眠，大臣们还是庄重如旧。

响遏行云的人声中，温玉恍然间有了权力在握的错觉——不过，仅仅是错觉而已。因为接下来她就听见摄政王威严肃穆的嗓音：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史奉世惠上前一步，呈上奏折。

“臣有本奏。”

奉世惠所奏的是东西二厂宦官之罪责。

东西两厂中，东缉事厂历史悠久，是□□皇帝时期所设的宦官机构，专门为皇帝监视朝廷。宦官一向阴险贪婪，滥用酷刑诏狱，中饱私囊，做出了不少天怒人怨之事。厉帝在时又设立了西厂负责刺探情报，如此一来宦官权势盛极，朝廷中人无不人心惶惶。不过物极必反，自从厉帝山陵崩，曾经不可一世的权宦不再有统治者的依仗，开始遭到朝中众臣的上书弹劾。

而太后临朝的第一日才是真正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