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以鱼论北山(1/3)

修行道施法筑起高墙，以地底岩浆浇筑离隐诸山，北玄甲寂将楚帘生发动古时传送阵，八峰七堂，除主山离隐，各起一冲天白光柱，光柱汇聚离隐峰顶，柱成绿色，一张一收，传送阵起。

离隐诸山方圆万里本是一潭大湖，湖底有暗河，暗河通向汪洋大海，可北玄甲的阵法又怎会把人送到汪洋大海？

传送阵把人送到了岛上，海外孤岛，很是隐蔽，很是安全，很适合被修行道“彻底击溃”的北玄甲休养生息。

阵起阵破，所有人都被传送到这个岛上，只有两个人除外，田回三和丘北山。

田回三是最后入阵的人。成功发动传送阵是小七用性命搏来的机会，所有人的命，都是小七用性命救的，他要陪小七到最后，所以他是北玄甲圣教最后一个入阵之人。

丘北山刚好在田回三之前入阵，田回三手中无刀刚好作祟去斩光柱，无刀锋利刚好斩破了阵法，阵法一破，受到牵连的不止田回三，还有丘北山。

丘北山当然恨不得第一个使用传送阵逃出生天，可寂将楚帘生有令：“先来后到，所有人依次入阵远遁。”

寂将有令，北玄甲圣教上下莫敢不从！是而丘北山才是原来的最后入阵之人，田回三眷念田回七，故而抢了他最后才入阵的机会，丘北山当然喜不自胜。

有人断后，丘北山高兴，高兴所以心情好，心情好所以在入阵的时候招呼田回三一句“该走了”。他前脚入阵，田回三后脚就跟了进来，然后无刀锋利一斩，田回三落入鲨群，而他运气好些，落海却未遇凶物。

丘北山的运气的确很好，简直好得不得了，海中漂浮三日，未见一凶兽伤他性命，也未见海上风暴卷他入海，更未见他溺水不起……寻常人能如此风平浪静地在海上浮上三天么？

丘北山虽不遇险境性命无恙，却也不见天中降下半滴雨露滋润他已晒得裂开的两片嘴唇，腰间连乞丐都嫌弃的葫芦中的酒也已干了，他虽未遇险，却已将死。

将死却不想死，不想死是执念，心怀执念就难免会想起往事，丘北山这时想到的却是高就，当年楚帘生在画舫莫名其妙地将他交给高就，他随高就同行足足两年零九个月又七天，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看明白高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他是个好人。

丘北山并非善人，跟在身边经常使阴谋诡计害他，可高就全都不当回事，他想害他，由得他害！

两年零九个月又七天，丘北山害了高就两百零五次，次次害得高就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可高就却不怪他，只是如何答应楚帘生便如何去做：以身为例，教化丘北山。

在画舫不杀丘北山，楚帘生自然就不会贪图丘北山的那个卖相不好的宝贝葫芦，将葫芦还给了他。

拿到葫芦，丘北山看见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从乞丐把葫芦交给丘虹胤到贺鹏杀进丘家将丘虹胤变成第一具嗜血死尸，丘虹胤从家徒四壁到腰缠万贯，其中经过，他一点不落地看进眼中，或者说是这一段经过冲进了他心里。

丘北山糊涂了，若是他是丘虹胤，哪怕乞丐的话语如何玄虚，他也不会因人一言苦守破屋数十载，不会不取丘家偌大家业的一丝一毫，更不会将葫芦奉为至宝，所以他不明白丘虹胤，后来跟随高就两年有余，他不明白的人多了一个高就。

后来去了北玄甲，见识了“东南西北”，他不明白的人便再也数不清了，虽然数不清，可是不明白依然是不明白。

将死之际，神昏沉，眼恍惚，丘北山想到的是那些想不明白的人，不明白的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他想笑笑自己，嘴一动，满脸疼，疼得他眯起了眼，恍惚了的眼睛终于只剩下上下眉睫间的一线可以见物，正是这眉睫间一线眼睛望见了天边一片黑叶渐近，心中想道：“海中无叶，不知是条什么鱼，离我还远看得不清，应该是冲我来的，看来我也要葬身鱼腹了。”

待黑叶近，他终于看得清楚了，看清楚却以为自己看错了，冲他来的哪里是什么海中大鱼？根本就是一叶小舟！

海中无叶，因为不可能有叶；海中也无舟，因为也不可能有舟，那么乞丐呢？

海中有乞丐吗？

当然没有，一定没有。

连丘北山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临死时看见的东西，许多都是虚假的幻象，丘北山将死，他看见的东西也许是幻象。可他看到的是小舟，舟上有个乞丐，所见之物把“也许不是幻象”这种可能抹杀掉了。

丘北山看到了幻象，幻象也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的，所以丘北山又睁开眼睛使劲去看幻象，这一看让他看清楚了乞丐的模样：穿一件不知作了第几代传家宝的锦白色破烂衣袍，浑身是破洞，破洞流油腻，恶心至极。

正是这个乞丐让丘北山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他看到的不是幻象，海中的确有小舟，小舟上也的确有个乞丐。

为何见到这个乞丐丘北山就知道他看到的不是幻象？因为他曾见过这个乞丐，就在丘虹胤十二岁时，路过家门的那个口中叫饥的乞丐，那个把宝物葫芦送给丘虹胤的乞丐。

这个乞丐当然是月无辉。

丘北山拿到葫芦时，曾见过丘虹胤得到葫芦直至葫芦易手的一切经过，他当然记得那个亲手把葫芦递给丘虹胤的乞丐，转眼数十年，那乞丐一点没变，神韵，模样，衣着……无论什么都没有一点变化。

丘北山见过丘虹胤十二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