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山顶看凤陵(2/2)
迹。”谢容皎攥拳的手紧了一紧。
江景行说起来亦有一瞬间恍若隔世之感,他无所畏惧太久了,久到让他近乎不敢想象自己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把害怕的滋味忘得透彻。
年少时他也是像谢容皎这般的天之骄子。
那时候鲜花遍地,锦绣铺路,走到镐京随便哪条偏僻小巷,砸过来的玉佩香囊都能挂满马鞍。
他沐浴着荣光万丈,醉倒在平康坊的旖旎软红里,伴着天下第一的琵琶声大笑:“千金于我如尘土,为报欢娱随手抛。”
哪家的长辈提起江景行皆是又爱又恨,千叮万嘱地告诫自家子弟要学他修为才华,千万莫学他一身叛逆不羁。
直到江家大厦倾覆,他惊醒于镐京一场二十年的温柔繁华梦中。
“有次我救了只误食毒果的鹰,它从此再不食任何果子,无论多饿。我为它可惜,因为鹰不知道它错过的或许不是毒果,而是练实仙果也说不定。”
论起对江景行的了解,谢容皎当仁不让排在第一。
毕竟他们十年来走过太多路,谢容皎又是个从来不主动开口的性子,江景行绞尽脑汁想找些乐子。
于是把他从出生到遇到谢容皎前的事情抖个精光,好些是被他藏起来连谢桓也不让知道的丢人往事。
但谢容皎没听过这一件。
每个人总会有些不想让哪怕是最亲近之人知晓的往事。
尤其是江景行这类自诩人品样貌修为样样天下第一,恨不得闭着眼睛夸自己到天上去的人,肯对谢容皎自抖年少顽劣被长辈花样罚已是难得的师徒情深,想让他主动提及当年灰头土脸的往事
不可能的。
谢容皎憋好久才憋出来一句安慰:“明日我们吃锦鲤。”
他这一句话如神来之笔,把江景行全盘组织好,交给陆彬蔚润色一番几乎就是一篇可歌可泣,立意深远的文章的语言打乱个彻底。
江景行:“锦鲤做错了什么?”
果然哪怕相处十年,他有时候还是不能很理解阿辞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他好半天才把被锦鲤打乱的思绪拉回来理平顺。
数十年的时光终将那时的义愤不甘沉淀成近乎温柔的缅怀,江景行提及时语气平和含笑
“和那只鹰相伴了一段时间,将要离别时我醒悟过来当时自己与那只鹰有什么区别?它不敢食用果子,我何尝不因为江家一事耿耿于怀?为陷害江家之人中有父亲可以性命相托的旧部而怀疑世人,为无人敢为江家站出来说一句话而不信情义。”
他悠悠一叹:“可人之所以为人,和qín_shòu之所以为qín_shòu是不同的啊,鹰为保全性命能不再去碰任何红色果子,我难道能为偷安于世不再去相信任何人吗?”
“若我当真如此做,那不是洞察世情,看彻人心的算计精明,那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愚昧。人与qín_shòu的最大区分,难道不是人能在受到伤害,历经不易后仍相信世间的美好真情,仍有去拥抱春花秋月的胸怀?否则与行尸走肉,飞禽走兽无异,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长久缄默
谢容皎挣开他怀抱,几步走至最适合眺望全城的地方去
江景行叹气:“天时地利人和,谢桓不干这票我都替他惋惜,可惜确实不是他。”
“左右我们要前去北荒,到时候种种事情该有个了解,谢桓也正好可以洗刷洗刷名声。”
怎么说,谢桓锅背得不冤。
他要是身在局中,他也忍不住怀疑是谢桓干的好事,
谢容皎远远望见凤陵王府亭台楼阁,犹听闻舞榭歌台上fēng_liú歌舞日夜不息响在耳边。
谢容皎舒怀展颜而笑:“师父,你说得对。”
倘若什么都要疑神疑鬼,疑到连血脉至亲也无法放心,为人一趟,在世一遭,是没什么意思。
人之所以为人,比之动物只知为生存捕食,是因为有深入灵魂,凌驾生命的物事。
比如爱,比如信,比如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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