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国王(四)(1/2)
对于擅长使用它的人来说,文字是美的,是有生命的。他和思维共生,与灵魂共鸣,寄生于脑海,渗入身体每一个角落,成为人体的一种本能。
人类一向善于被自己所发明的东西支配,就像在掌握搭建房子的技术后,被房子局限在一隅;掌握冶铁锻造武器后,痴迷于战争……文字,也是如此,它千变万化,生命力旺盛,几乎难以在岁月中磨灭。
这种致命的诱惑力贯穿了沃尔夫家族百年生涯,如同一种无法治愈、无法根除的遗传病,蔓延了沃尔夫家族一代又一代的生命。
可以想象,在家族中也算出类拔萃的沃尔夫,对文字将会有多么偏执。新的书籍就像是一个新的恋人——一个永远在那里等沃尔夫,不会厌烦、不会索取的恋人。
很多时候他想和玛格丽特谈一谈,斯瓦迪亚无趣无味的赞美诗和格陵兰栩栩如生的神话故事相比,是多么呆板无趣,斯瓦迪亚的神只是一个挂在十字架上的懦夫,奥丁却用长矛来迎接诸神的黄昏。或者谈一谈斯瓦迪亚骑士小说和卡拉德古典英雄转机的衔接……
然而善于察言观色的沃尔夫,在看到海斯特堡夫人那迷茫的眼神后,就彻底放弃了。也开始明白,很多时候自己看的那些书,在恋爱与追求中,是屁用不顶的或许说很可惜,但直率的玛格丽特·威廉姆斯根本没有意识到: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让沃尔夫更喜欢她一点点,可以让沃尔夫在下定决心的时候更加坚决一些。
男人就像是孩子,沃尔夫再聪明,也不过是个爱看书的孩子。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笑一笑(何况并不那么无聊,小莎琳都喜欢听叭叭扯淡),如果不喜欢也不用太过勉强自己,提上一两句自己的看法就能让他欣喜很久。
何况沃尔夫也不会像那些不识趣的老家伙一样,一旦自我吹捧起来就会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可惜玛格丽特并不能理解,让沃尔夫喜欢上自己,和让沃尔夫讨好自己是一样重要的。
在这场暧昧中,她没有准备,手足无措地闯入一个祭司的世界,又没有认真阅读规则。或许正是这种率真让沃尔夫更加痴迷……但有的人,总是天生擅长让人喜欢她。
“那么……戴安娜,你告诉我,《草药的纲要》第三十二节这个卡拉德古体词我们怎么翻译比较好?”沃尔夫翻着泛黄的书本,细细打量着书本,压制着自己不断弹起的眼皮,努力不去上挑“是……‘希望’的意思吗?”
有些迷迷糊糊的戴安娜认真看了看书本,小爪子支撑着下巴,抿着新熟樱桃般的嘴唇,鼓着白里透粉的脸蛋认真想了想,攥紧小拳头,谨慎而又肯定地回答道:“我觉得按照诺德语来说,很明显‘希冀’更合适。”
“该死……”沃尔夫暗骂着自己,强行忍住捏戴安娜脸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把视线艰难地移向自己的手掌,硬生生换了一个话题“那么,按照禅达语,应该怎么说呢?”
这个漂亮的禅达女孩已经和沃尔夫很熟悉了,戴安娜在经历了最初始的恐慌之后,发现沃尔夫比那些衣冠楚楚的斯瓦迪亚领主要好相处的多。
事实上,在看惯了那些斯瓦迪亚贵族的作风后,反而觉得在这个被嘲笑为‘野蛮人’的诺德男人的身上,更能看到文明的理性,而不是雄性生物野蛮的贪婪。
即便身为肮脏的侵略者,也不得不说沃尔夫的表现,无论是战术还是战略,完全高于大多数抵抗者一个档次。
一旦安逸下来,人的防备心理也随之慢慢减弱,戴安娜甚至敢于大胆地通过卖萌的方式,并且以加快翻译书籍进度为筹码,向沃尔换得了沐浴更衣的资格——相当奢侈,扩大后的黑加仑军,也只有受伤的希尔可以经常洗澡换衣服,沃尔夫自己的身上总能抓出虱子。
这片湿润的沼泽水总是臭烘烘的,黏黏糊糊带着股刺鼻的松油味,饮用水要靠井与河流,洗澡更是难以想象的艰难。
而且禅达人不会和诺德人一样喜欢冷水澡的,他们是讲究人。按照戴安娜的说法,即便被维吉亚人追捕逃亡,也从来没有用手抓过肉类。
当然,沃尔夫是不会说这么娇滴滴的民族,活下来真是个奇迹的。
“禅达语,我们叫它‘willhopr’,如果非要用诺德语直译,意思应该是‘不屈的希望’。”戴安娜的口吻有些悲伤“我们在遇到彼此的时候,会用这个词语进行鼓励——‘aranda!’,禅达仍在希望,永不屈服。”
“我知道太多的民族,无论多美桀骜不驯,被征服后就一蹶不振地消失。”沃尔夫想了想,问道“那么你觉得……禅达真的能重新建立起来吗?”
戴安娜宝石一样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气愤,但并没有用肢体和语气太表现出来,而是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那么多的民族想在富庶的卡拉迪亚立下脚跟,你们觉得诺德人就一定可以吗?”
沃尔夫一时无言以对,他努力不去看脸色红扑扑的戴安娜,不自在的戴安娜,看上去比礼貌的时候更加想让人去逗逗她……比如很多次沃尔夫就想在她睡着的时候,用毛毛狗戳爆少女的鼻涕泡,看看她一脸惊诧的小表情。
“等等……什么声音?我……我没有叫人吹紧急集合号啊?”短促有力的集合号角声传进了沃尔夫的耳朵里,班队长们的吼叫声和士兵们准备武器撞击武器架的摩擦声,让沃尔夫全身的神经崩了起来,血管霎那间被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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