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血花(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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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雨已住。
紫宸殿东暖阁内,圣人正与李翊浵对弈。
“你就不担心?”
圣人落下一子,随口问自己女儿。
李翊浵脆笑一声,跟着落下一子,道:“阿爹,仔细你又要输了——我担心什么?”
圣人哼哼的耍赖,“我刚刚眼花了一下,重来,这个不作数。”说着一点也不脸红的悔棋了,拈起了先前那颗棋子,眼睛在棋盘上睃来睃去,到底下哪呢?
侍立在圣人坐榻后方的紫宸殿主管秦有翻了个白眼,这都悔多少次了!从十一殿下陪圣人午膳、散步到摆开棋局,一盘棋都下两时辰了,他真不想去数,可脑子就记得圣人悔棋超过二十五次了吧?要是崔侍中,早骂圣人“臭棋篓子!没棋品!”不过崔侍中老早就不跟圣人一起玩了,一听圣人说手谈一局,什么借口都能找得出来,溜得飞快。这朝中、宫中,哪个不怵与圣人下棋?真是泥菩萨都能被磨出火来。也就太子、齐王和十一殿下能陪着圣人下到底。不过圣人嫌太子没趣,说跟太子对弈就好似对着本儒经念啊念,忒没劲儿;齐王倒是挺好,不仅能不着痕迹的让着圣人,还能一边说笑话逗趣儿……但圣人好久没跟齐王对弈了,自从秦国殿下,嗯,那时还是清川郡主,从河西回来后,圣人一头为郡主终于执起太阿高兴,一头也泛起伤感,从此再没召过齐王对弈。好在十一殿下回来了……如今,也就十一殿下能陪着圣人对弈了。秦有忽然觉得心酸,眼皮子使劲眨了下,唉,人老了,眼睛就老泛酸。
李翊浵也不催父亲,笑悠悠的,手里玩着个墨玉件儿,一边提醒父亲:“阿爹,你落那里也是不成的哟。”目光往一个地方瞄了瞄。
圣人哼一声,“谁说我下那儿。”“啪”一声将黑子落在女儿瞄的地方,立时眼睛一亮,果然下到这里才对呀——当然圣人绝不承认这是女儿的指点,他眼明目利,嘿嘿。
落了这一子,圣人见自己颓势一转,顿时人也清爽起来了,抬眼睨女儿,呵呵道:“早年,慕容家也有一位修绝情道的,嗯,是世宗那一代人,看中了薛家的一位年轻俊才,拿他做了磨道石。后来,薛家那位没把持住,爱上了慕容家这位……结果,你知道怎么着?”
李翊浵拈了白子落下,笑道:“怎么着?”
圣人立时眼瞪着棋局,心里抓毛,没好气道:“结果被慕容家那位杀了,绝情道大成。”
李翊浵眼色不动,道:“嗯,我听东阳公主说过,绝情道,先入情,体会深情而不得的磨折,勘破者,斩情,情绝则道成。作磨道石的这一方,必不能动情,否则,双方堕入情网,修炼绝情道的要么道不成,要么如慕容家那位先辈一样,杀人,断情,而道成。”
河东薛家与辽东慕容家一直不对付,就是有这桩往事——当年慕容家作出了极大补偿,又有世宗从中斡旋,这事才算按下去了,但两家的仇怨是结下了。
李翊浵不担心,是因为得到了慕容绝的承诺。
更主要的是,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对慕容绝动情。
宝树对阿祯都没有动情,怎么会对慕容绝动情?这不是因为慕容绝没有阿祯优秀——感情上不一定是越强的人越有胜算,有时候,恰恰是那个时间,那个人,感情也是要看机缘;但以宝树的心性,如果不对阿祯动情,就绝不会去爱上必是阿祯臣子的慕容绝,让阿祯难堪。
她这个女儿,心里恪守着常人看起来犯傻的规则,她遵循本心的处断方式,也未必是常人能理解,但正因这种迥异于常人的心性,或许才能让她做到前人未能做到的事。
李翊浵看着手中的墨玉小狮子,轻轻叹道:“幼狮要成长为狮王,必定要经历种种磨折,何况,她的以后,是比王更重的担负。感情,也是她人生成长的一部分。作为母亲,我不希望她经历这些心性、意志的考验,但面对未对的命运,却只能让她经受这些。只有经历得越多,真到了要承担的时候,才有勘破一切,九死一生的机会。”她神色黯然,“那么多的先辈,都没有成功,如今却要把重担压在她身上,我也只能祈愿她在成长过程中多流些血,多流些泪,多受些搓磨痛苦,等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才多一分生的希望。”
圣人手指抚着有些透凉的黑子,深邃的眼眸沉如渊,又如山,“人生在世,都有自己的使命。就算蚍蜉,短暂的生命,也想撼树。吾辈自诩万物之灵,岂能不如蚍蜉?”沉叹一声,“我们这一辈,做了我们该做的。以后,就该他们了。”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沉痛,手指一滑,落子。
“阿爹,你走这里?”
“哎呀,我手滑了……这个不作数。”
“阿爹,你又耍赖。”
***
萧琰浑然不知外祖父和母亲正在说起自己,她此时正愉快的拜访东面学舍的独孤学长。
这位学长,果然是她想象中的如湖水般安静又温柔的美人。
萧琰喝了一道茶、听了一道曲出来,觉得自己仿佛也被澄静的湖水洗了一遍,全身透着清爽,还有一种岁月静深的美好感觉。
以后心情浮躁了,可以与这位学长多处处,她心情愉悦的想着。
侍女关上院门,回身终于憋不住发出赞叹:“这位萧十七郎君真是……琳琅美玉,天姿俊色。”让见惯了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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