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岚裳(2/4)
>说话间,宛姬已经走到台上来了。
绝色而雪白的大腿,凌乱妩媚的发髻,轻飘飘的襦裙白得发亮,宛若与月光争辉。别人在宫里厮杀,她却两耳不闻窗外事,躲在轩窗犄角下舞眉弄妆,真真是个下了凡的妖精呀。
梁王扶着她,让她坐在新搬来的桌榻边。
她的桌榻与一直下跪不动的皇帝相对,是最好的观战视野。可这就愈发让戏弄者高高在上,为所欲为,而让早已成为阶下囚的皇帝越发难堪。这也到没什么,只不过看客们皆是江湖名士,草根出身,他们想让皇帝死,死法不过是一刀斩,斩了皇帝的头,大家还是一个样,梁王不过是个头头。当然,他们也知道梁王肯定有自己的谋划:新皇帝。可他如此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还不是这皇宫之主,就要摆坐拥三宫六院的架子,出坐拥天下的皇帝样。这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爱妃,今夜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宛姬怂了怂肩膀,扑哧一声笑了,肩呀,胸口呀,全都露了出来。
光禄勋晏奕大人原本勾着头站在一边,如今却直勾勾地瞄着她。
“好呀。”她说。
这一声,更是让光禄勋晏奕全身酥麻起来。
“带上来。”
众人朝黑暗中看去。
不一会儿,璐太后便由几个人压着,走上台阶,跪在皇帝身边。
沈璧君惊讶地捂住了嘴。
如今的禄太后发丝蓬乱,脸色微黄,双眼通红,华服之上,脏污零星,珠翠似是有人扒过,有些只穿了一半的珠子,有些则只剩下粗糙的线头。
沈璧君看着太后一步步走上台来,而禾静颐的目光却落在皇帝那里。她心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注定是一场走秀的斩杀。难道就没法子阻挡了吗?
“可别坏了你家爹爹好事。”
禾静颐转身,只见送话的小厮嗖嗖跑了。她想喊却瞧他逃出了人群。爹爹好事?她冷笑一声。她这一辈子,从生下来到入宫为妃,处处是爹爹步步为营打点雕琢。美貌是父母给的,天然美貌,无可指摘。可其他的,一颦一笑,一步一回眸,全看他眼里。自然,还有十年如一日的梦呓药物,丸状的,汤水的,每月初一十五的熏蒸疗法,无一不足。
以前,她不知。姨娘告诉她,这是禾家祖传的美容保养之法。姨娘们自然不会多想,她们都不是名门闺秀里出来的骄子,不是爹爹从乐坊里撸来的,就是他雪天里寻江游湖从小山村里捡来了。爹爹真的喜欢她们吗?爹爹是大鸿胪,各封地司仪往来,亲王们春秋觐见住宿,全由他安排,家里不是三日小请,便是五日大宴,简直夜夜笙歌。这些野地里长大的丫头,正好各有各的资质,她们的存在仿佛为密闭乏味的宴请加入了浓墨重彩的异域封为。
可她不同,她打小长在禾府,流的血都比别人高贵。夜里梦魇不断,冷汗一茬一茬地冒,爹爹不多加医治,只让人调了药方。这药方一调,梦境诸多细节便改了。若是对这些她毫无反应,可真真白做了禾家嫡女了。
“姐姐,刚刚那小厮说了什么?”沈璧君问。
“让我别坏了爹爹的好事。”
“那还不——”
“算了,肯定是抓不住的。”禾静颐说着,两行泪下来了。“皇帝要是死了,我还有什么用。难道他十多年来的培养就为了这一刻的粉身碎骨?就算是颗棋子,也不见得如此冷漠。”
沈璧君见姐姐哭了,连忙拿出丝帕来。
“碧君,姐姐问你一事,你可答应?”
“好。”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沈璧君听禾静颐口气严肃,速速把她拉到一边。
“说吧,现在可以说了吧。”
人群边缘,火光之外,只有两人。
“若是我执意要坏了爹爹的好事,你可愿意——”
“愿意。姐姐,你这儿都要问,可太不了解我了。”
禾静颐笑了。
“跟我来——”
“想去哪儿?”医生许邝羯冲两人背后喊了一声。
“我说,你俩就别打什么主意了,人家这都规划了几十年,你俩这还不到半个时辰想出来的主意,只能是馊主意。做了也就是添股风,逗个乐。到时候传出去,岂不笑话。”
沈璧君咬着嘴,“那您说,您有什么主意?”
“主意没有,人命倒是有一条。”
“你——”
“我说的,是他的命。”
许邝羯所指正是皇帝本人。
“我知道,我知道,近日来你见证了皇帝不少改变。都是你的功劳,你自然不想让这些付出付之东流,对吧?”
禾静颐不知如何作答。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如今遇到了你这片温婉柔和的阳光,方知要打紧着融化,开天辟地,做个好皇帝。可这世上怎容得你想改就改的。你杀了人,突然有一天顿悟了,对着天与地起誓此后再不沾血,这就够了?突如其来的金盆洗手难道不是为了自己之前见血光太多,心绪攒动,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一个武士,要进步就要挑战其他武士,可挑战其他武士就要见血光,见得过分了,见得密集了,内心崩溃是自然,遁入改过自新的禅镜也是自然。如果天地真想让你改,为何之前又让你罪孽深重呢?”
禾静颐不说话了,拉起沈璧君就要走。
“你喜欢他,想保他的命,可你可否想过,只有他死,今夜才能了结。”
禾静颐看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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