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1/2)

“师弟，你莫被这孽徒言语所蒙蔽，今日我道宗之辱全是由他而起，若不杀了他，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威，我青鹿道宗颜面何存？”天尊盯着沉默不语的五长老，压低声音说。

荼弥站在鹿羽面前，回身骂道：“还不快走，杵在这里等死吗？”

鹿羽跪在师尊剑下，眼神坦然镇定，道：“师尊，您向来……教导徒儿们，要明辨……是非，要惩奸除恶，弟子真的没有……做过的事，弟子不会承认，还请师尊给弟子……时间查清一切。”

五长老花白的胡须在轻微的抖动，良久，他闭上了眼睛道：“孽徒，不要再狡辩了，为师今日要在天下人面前，亲自清理门户，不要怪为师。”

携着寒光的剑锋狠狠向前一推，直逼命门，分毫不留余力。

鹿羽孱弱的身体传来久违的钝痛，他喷出一口鲜血，愣愣的低头，盯着污秽的衣服上新添的大块血迹，笑了。

他记得，刚入道宗时，师尊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登上宗门前的长长阶梯。

他记得，受人欺负时，师尊抚着他的脑袋，教他什么是因果，什么是宽容。

他记得，做不完功课时，师尊表面上训斥他，实则偷偷免去了他应受的责罚。

然而，这个被鹿羽视为父亲一般的人，竟然不相信他。亦或者说，他明明看透了真相，却在鹿羽和天下人言、道宗颜面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来人，将这孽徒和这个南沼妖邪一并处死。”天尊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鹿羽犹如毫无生机的木偶，任人推搡着、打骂着。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不能为大师兄沉冤昭雪，更做不到惩处真凶。他弱小到无足轻重，连自保都难，随时可以被轻易放弃。

荼弥仿佛早就料到了结局一般，大笑道：“果然！鹿羽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信之如命的青鹿道宗！”随即双手结印，快速召唤出血红色结界。

须臾，鬼神哭嚎，狂风大作，这次的结界更狂暴，也更霸道，天地间的生机似乎在这一刻黯然下去。

“不好，那妖孽又再结界！”天尊道袍一挥道：“四位长老，随我一起除妖。”

“鹿羽，还愣着干什么？”荼弥一边双手飞速结界，一边喝到。

鹿羽呆呆的看着他，良久，才如梦初醒般挪到了荼弥身边。

那边，四位长老与天尊一起联手结界，拂尘虚指向天，隐隐约约的，天空中惊雷乍现，逐渐出现一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图。

血红色的结界中，五芒星已然成型。八卦从天而降，大有压制血红色结界的趋势。

场上的弟子们被天地异象吓得噤若寒蝉，只躲在角落偷偷观战。

血红色的结界在地上不断扩展，荼弥单手触地，一手两指成令，面色已经透白，但仍牵扯着血红色结界飞升上天。

八卦漂浮在半空，五人聚精会神的压制妖气，大喝一声，一齐发力：“妖孽受死吧！”

飞沙走石，一时间迷了人眼，看不真切场上的情形。

“就是现在！”荼弥狠狠推了一把身旁呆立的鹿羽，不知何时，一个小型血红色传送结界在鹿羽面前悄然成型。就这样，鹿羽在无意识中，被荼弥推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于青鹿道宗的世界。

被结界反噬的荼弥眼看着自己的血红色结界被吞噬掉，喷出一口鲜血，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显得阴郁可怖：“天尊，鹿羽我带走了，后会有期。”

大风卷着飞沙，渐渐停息。

天尊皱着眉，盯着着消失在虚空中的荼弥，心头一悸，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一路都是下坠的感觉，仿若新生婴儿降生，鹿羽觉着时间仿佛过了一光年，亦或是更久。在这浩若星辰的传送结界里，他仿佛又经历了一遍此生。

七岁，懵懵懂懂，不会讲话，被师尊从辋川救出，前程往事，全然不知。

九岁，人人都说他是师尊最喜爱的弟子，大师兄悉心教导他，师兄弟待他如亲兄弟般。

十岁，最疼爱他的大师兄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被人反咬一口，师尊震怒，亲自下令囚禁。

十一岁，他立志找出凶手，替大师兄报仇。

十二岁，因太久无人交流，他逐渐口齿不清。

十三岁，众师兄弟看出他复出无望，纷纷避之不及。

十四岁，无论他多么努力，大师兄都不再入梦。

十五岁，看押他的新来弟子开始偷奸耍滑，克扣饭菜。

十六岁，他因口吃答话不及时，被看守的几个醉酒弟子痛打一顿。

十七岁，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沉冤得雪的机会。多么可笑，他以为自己离成功很接近了，却被天尊说是孽徒，被人诬为妖孽。那个剑锋指向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救自己出辋川，被视为父亲恩人的师尊！

鹿羽浑身颤抖的笑了，眼泪却不争气的淌下。如此便好，养育之恩一剑已报，如今的鹿羽与青鹿道宗再无瓜葛，一切都结束了。

坠落感觉愈加强烈，前方传来隐隐的光亮，是传送结界的出口了。

鹿羽用手遮挡了下眼睛，再睁开眼，阳光刺眼，他正坐在一片森林中间的开阔地带。这里草木繁盛，目光所及之处，遮天蔽日。他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图案，边界由浓稠的红色液体勾勒，中心处插着一把利刃，而周围本应生长的树木都已不见，可见是有人早早就做了准备。

荼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