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1/2)
盛夏浓荫绿枝,日光艳烈,哪怕微风拂来卷起乌发,亦觉不出半分清凉。
谢玖翩然而立,月白长袍着身,上束暖玉流纹腰带,是她出门惯有的男子装扮,便是那样安静站着,眉眼含笑远远望着他,就已俊美无双,仪容出凡。
美人在骨,风姿宛然。
晏斐双眸凝着她,不及多想已行至谢玖面前,好似虚幻欢喜:“你竟来得这样快……”
依稀的亲昵,晏斐并未察觉。他已心悦不能自持,只思及晏治所说,谢府家主月中才来长安,为何不过三日,他便在熙攘人群中看见了她,恍惚竟似梦中。
谢玖亦是看着晏斐走来,唇角绽起温柔笑容,与以往几无二致,却客气抬手行了个礼,“数月未见阿斐,今日方知,阿斐在长安过得很好。”
方还只觉炙热闷燥,突然好似一盆清水泼下,凉意沁了全身,再无暖融。
晏斐笑容渐淡,若说方才还有意乱,至此也明白清醒了大半。谢玖向来如此,体贴有礼,待人万般和煦细致,但却不过是浮于皮面的周全。她早早便说得明白,不欲同他再有过甚的牵扯,自己多情了一次,却还看不真切。
况他方才的虚伪谈笑……任谁看见,晏斐都能淡然自若,唯慌乱让谢玖一人知晓。
想来,她隐于人群之中,早看了个真切,心里亦有计较。
平天白日,自己忘顾及两人身份,先时走来与她离得近了些,她早已悄无声息错开许多,面上的微笑却自始至终不曾消减。
晏斐还有甚不明白。
勉强随之淡笑,他履靴亦艰难后挪了些,恭谨回了个礼,“谢家主,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艳阳之下,谢玖面上笑意盛了几分,“万事安好,多谢阿斐牵念。”
三月未见,她面容依旧苍白如初,夹着多年不改的病倦。唯有眸中温和光芒,似烛火暖人心。谢玖向来来去随意,便如同这回突然撞上,不过轻点寒暄,晏斐亦不知,与她能见几何。他看着谢玖,轻轻启唇,“陛下亲政尚余时日,家主自东陵而来,是要在长安多待些日子?”
他这话问得唐突了,一说出口便懊恼起来。幸而谢玖无甚在意,周遭热闹,她眯眼望去,说道:“是啊,想念长安瘦马,夹道飞花,便想早些过来见到,待陛下亲政,群臣归心,谢玖便不宜多出谢府惹人慌忧,再欲见这里的美景怕是难了。”
你来我往寒暄三言两语,如同再平淡不过的旧友,一杯茶若是续了又添,只余索然无味。晏斐心知谢玖的话半真半假,她这一自嘲,晏斐倒不知作何回应。
她一向深居简出,不喜往来,白白将大好年华付诸谢府深院屋阁,少有年岁里的喜悲波澜,却只称是避嫌隐世。
如此云淡风轻。
“家主年少尊贵,定是随心顺愿,无需这般……轻慢自己。”
谢玖不过一笑,泠月与秋水适时寻来,随至她身后。
暑热难耐,稍外出走动便汗流浃背。泠月鬓发已贴在颊边,对谢玖开口:“不过半晌工夫,主人怎独自偷跑出来,总归不在东陵,被不长眼的冲撞了如何是好。”
她惯是如此直言,谢玖待下人随和,也不与她计较,只笑道:“左右无事,出来走走罢了。正经坦荡自酒楼迈出来的,经你一说,怎就成偷偷摸摸了。”
“您又这样说笑。”暑意浓盛,泠月撇嘴,掏出帕子替谢玖拭去薄汗。
自来到长安城,一行人便秉了气儿似的低敛谨慎,一则长安权贵多,谢府虽不惧怕他们,可早来些日子不就为隐于市野,感见这里的时局变幻。若才两日便招摇了去,惹那些阿谀谄献的官吏日日拜访,岂不平添许多麻烦。二则……故人虽已不在,曾经卧居醉梦的秦楚楼可还弦歌弄舞风光迎着客,谢玖若情难自禁又走到那里……
又要心哀不止,再生伤怀。
东陵出来一趟,谢玖已比先前的淡漠模样好了不知太多,间或泠月嘴快多说了话,她听进去还能展颜,些微应上两句。
于他们自是喜不自胜,如何也不愿谢玖重回以前的颓丧。
泠月心里轻快,寻上谢玖也妥帖了心,面上皱眉故作不愉,忍不住想唠叨两句:“长安城人多混杂,又多是自恃矜贵的,万一叫您——”
话未讲完,秋水扯住她,替泠月使了个眼色,近至谢玖耳畔低语了两句。
泠月这才瞧见谢玖面前长身默立的晏斐,他安静看着她们,嘴角微笑无半分不耐,面容比之三月以前,似乎更显精致绝世。
秋水泠月到底是在谢府养大的婢女,得体知礼自不肖说,遇上这事略微一愣,立即盈盈朝晏斐施了个身,算是晚来的礼数。
“原来晏公子也在,扰了主人同您的温叙,实在失礼。”秋水如是赔罪,既给了晏斐尊重,自己也并无卑微。
谢府的人,自不需向别人讨好。
晏斐点头作礼,淡笑说道:“无事,叫谢家主与晏斐闹街酷日里长谈,是晏斐的怠慢。”只见谢玖眸中柔暖,却已不在自己身上,晏斐不知作何感想,垂眸空落之间,嘴里已说不出话来。
临近晌午,燥热愈起,再觉不出半点细风。
谢玖倚头一偏,对秋水道:“我知你们的意思,便是不来寻我,这会子我也回去了。腻出的汗渗上里衣,叫我这滋味再走远了去,莫不生生受罪。”
秋水笑言:“您一向惧暑气,泠月甫发觉主人出了门,便吩咐人备下净衣澡盆,温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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