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骊靬(1/2)
呼啸奔流的黄河岸边。一排披散着头发满脸血污的男人被一字排开按在地上。后面是一队拿着短柄斧头的赤膊汉子。温巡抚高高在上的坐着。面无表情的将令箭扔下。刀斧俱下。男人们头颅落地。血喷起老高來。
女人们尖锐的惨叫着。被官兵们剥光衣服凌-辱。肆无忌惮的狂笑和绝望的呼救混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心中滴血。
哑姑的衣服被扒开一半。挣脱了官兵跑到黄河边。绝望的回眸一望。发丝散乱。面色灰白。而后毅然决然的跳入黄河中……
元封再也忍耐不住。狂叫一声挣开绑绳。可是十几支长枪却同时刺了过來。将他的身躯刺穿。身体的巨疼和心底的痛交加在一起。让人痛不欲生。
一声大叫。元封坐了起來。满脸满身都是汗。又是一个噩梦。从十八里堡逃出生天之后。他就经常做这样的梦。
帐篷里。篝火已经成为灰烬。架子上的肉也已经冰冷。王寡妇掀开帘子走进來。哀叹一声道:“封哥儿。好歹吃点饭啊。这样下去怎么成。”
元封无语。艰难的挪动着身躯走出帐篷。为了救出乡亲们。他遍体鳞伤。血都流尽了。终于带着王小尕的奶奶和大老赵等一帮百姓逃出生天。可是兄弟们和哑姑、胡瘸子等数百名乡亲却失散了。想來凶多吉少。
帐篷外面。西风怒号。夕阳西下。这里是沙漠的边缘。荒凉的不毛之地。元封独立在风中。拿出一支箫吹奏起來。箫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对亲人的思念和无尽的哀伤。
远处荒废的古堡中。琵琶声响起。合着箫声演奏着。每逢黄昏时分。总会有人在那古堡中弹奏琵琶。残阳夕照。大漠沙如雪。孤寂的箫声和欢快的琵琶音一唱一和。为这荒凉的景色增添了一分生机。
元封知道弹琵琶的人是谁。那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一位小姑娘。他们这些从十八里堡逃出來的人在沙漠中走了十几天。就在山穷水尽之时遇到了这村子里的人。这才侥幸活了下來。并且跟随他们來到居住的地方。暂时住了下來。
这个村子叫做骊靬。它在夯土筑成的围墙外面。还有一道木墙。壁垒森严比十八里堡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令人称奇的是。骊靬人相貌和汉人、突厥人都不同。身材高大。皮肤深红、高鼻梁深眼窝。金发碧眼。但他们的语言却和汉人一样。
骊靬人古道热肠。从不打听这些难民的底细。还无偿供给他们吃喝。这里是大漠边缘。土地比十八里堡还要贫瘠。人民的生活过的极其拮据。村里沒有壮年男子。只有老弱和妇女。难民们的到來给他们增添了不少负担。幸亏赵铁匠手艺好。能帮村民们修理工具炊具。王寡妇等一帮妇女也是干惯了活的。织羊毛毯子。烧火做饭等都能做得來。双方相处的平静而和谐。
转眼又是一年。年关将近。骊靬人和汉人一样开始准备年货了。距离最近的城市也有三百里。一路荒凉野狼出沒。沒个男人还真不行。元封作为村里唯一的青年男子。带着一帮妇女踏上了进城采办年货的道路。
骆驼背上。元封又拿出他的箫來吹奏。听到箫声。另一峰骆驼上的女孩也拿出琵琶反弹起來。这女孩就是经常在沙漠边缘的古堡中弹奏琵琶之人。她名叫尤利娅。今年十六岁。皮肤白皙金发碧眼。眉眼中却又带着汉人的清秀。看到她。元封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哑姑。想起孟小冬。
反弹琵琶是个技术活。尤利娅小小年纪。琵琶已经弹奏的出神入化。让人叹为观止。但她弹奏的多是欢快乐曲。所以元封这边就停了下來。可是元封一停。尤利娅也停了。她歪着头问元封:“喂。你为什么总是吹些悲伤的曲子呢。”
元封反问:“那你为什么总是弹欢快的曲子呢。”
尤利娅道:“因为城里的老爷们喜欢啊。我学琵琶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进城去乐女。和哥哥们一样。为家里挣钱。”
乐女……就是和歌女、舞女差不多的人吧。一种卑贱的职业而已。但在尤莉亚的眼中。似乎这就是人生的目标。元封随口问道:“那你的哥哥们是做什么的。”
尤利娅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我有八个哥哥。五年前死了两个。前年死了一个。去年死了两个。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几个。哥哥们在甘州吃粮当兵……”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好的女儿家也不会向往着去做乐女。骊靬人啊。到底为什么你们会生活的如此悲哀。带着不解的谜团。元封行进在一望无尽的沙漠中。驼铃声响。沙丘起伏。冬日的阳光依然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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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了数日。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凉州。
凉州是河西走廊东首的一座城市。河西走廊是位于沙漠和祁连山脉之间的一条狭长地带。靠着祁连山雪水的滋润。这块地方水草丰茂。盛产牛羊。在荒凉的西北算是一块宝地。长期以來战乱不断。突厥蒙古人、吐蕃人、西夏人、汉人往來冲杀。城头变换旗帜。现在的凉州依然在汉人掌握下。凉州设府。按理说归甘肃巡抚管。听朝廷号令。但凉州知府独霸此地已经数十年。凉州军马听调不听宣。游离于朝廷法度之外。
凉州城雄浑高大。墙体上并不像兰州府那样斑驳不堪。也沒有丛生的杂草。城头上红旗招展。披甲执锐的士兵肃立在城门两侧。并不去检查过往人流。由于地缘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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