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刑小手(1/2)
乳娘已是知天命的妇人,阅历颇丰,乍然一听稳婆说要找个兽医,而且还是个男子给主母接生,一时护主心切,只想着污辱了主母的圣洁,便动了怒。待稍一冷静下来,便知稳婆实是出于一片好心,所说之法确实是有一线生机,母猪难产与人难产有何不同?母猪难产救得,人便救得!
再看主母这情形,若再耽搁下去,恐怕胎儿会闷死在母体腹中,产妇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恐怕也要性命难保。
乳娘把心一横,讨好似地对稳婆打躬作揖:“老姐姐,方才我确实把话说得难听了点儿,实在对不起老姐姐,我是急糊涂了,您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就依老姐姐的法子。可是你儿子是谁?他在哪?这边情况紧急,即便是找他接生,又如何能来得及?”
稳婆吩咐外间的宫婢熬一碗浓浓的老婆子针线草汤汁来给楚夫人灌下去。
又叫乳母用汤匙一点点喂楚夫人喝一点参汤。她自己则脱下长襟对褡的青色褂子,问乳母要了一套她平日里穿的衣裳,一副戴薄纱的面首,塞入一个汤婆子口袋,避开众人耳目,自偏门急匆匆出了映月楼,左右瞧瞧见没有人跟来,一闪身没入映月楼后身的竹林之中。
稳婆学了两声布谷鸟叫,从一处假山石后探出一个脑袋,迅速又缩了回去。
稳婆等了片刻,人影皆无,正欲去寻,忽然肩膀后探出个头来,嘻笑道:“娘,怎么是您老人家呀?不是说让我等锦衣那丫头么?”
稳婆吓了一跳,假装呵斥儿子:“难怪二十出头的人了还娶不上媳妇,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快,把这身衣服换上,跟娘走。一路上不许东张西望,不许问东问西。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刑辽一看是一套女装,而且还是老婆子的装扮,立马垮下脸:“娘,有您这么糟贱自己儿子的么!我一大男人打扮成老婆子做什么?”
稳婆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眼中蕴泪,哽咽道:“娘实在是没法子,只有这样才能救你一命,给刑家留下一点血脉。辽儿,你别多问,娘没时间给你讲此事的来龙去脉,你必须听娘的安排!跪下!”
稳婆的语气听上去已经近乎尖厉,刑辽吓得立刻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知道娘一定是遇到非常棘手的事儿了,否则不会对他如此严厉。忙双膝一曲跪在娘亲面前。
稳婆郑重地道:“辽儿,我要你对你死去的爹爹发誓,自今儿起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要听娘的安排,不得有半分违拗。否则,让娘死无葬身之地。
刑辽大惊失色,抱住娘亲双腿,急道:“娘,什么事要发如此毒誓?儿子一切听娘的吩咐便是,这么重的毒誓就免了罢。”
稳婆却执意不允,逼得刑辽无奈,只好按娘亲的意思发了毒誓。
刑辽换上女装,戴上垂纱面首,遮住脸庞。跟在娘亲身后从偏门进入映月楼正室。
守在外间的宫婢、御医倒没在意稳婆身后又跟了个婆子。只以为是稳婆一个人应付不了又叫了一个稳婆过来帮忙。
宫婢送入内室三桶热水,便都被稳婆藉口楚夫人血煞太重,灵气虚弱怕生人冲撞给遣了出去。
稳婆对刑辽附耳道:“辽儿,你只需将她当做牲畜一般接生便可。用你父亲教给你的转足接生手法给她接。”
刑辽刚要反抗,一见到娘亲目光如飞刀般向自己刺来,吓得一缩脖,硬着头皮净手三次,穿上干净的青布长褂子,扭扭捏捏地走近楚夫人。
可是,他毕竟是个还没娶亲的小伙子,给牲畜接生,他是手到擒来,五岁时他便跟着父亲给牲畜接生,可谓经验丰富的老兽医了,不论横生,立生,倒生,各种各样的难产,他都能轻松接出来。可面前的这位可不是母牛或母猪,那是息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楚令尹的夫人!
他正无从下手,忽然背后被人狠劲儿一拧,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刑辽把眼一闭,可着劲儿的呼了口气,双手十指虚空抓了几抓,活动了一下手关节,犹如英雄上战场一般,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凑了上去。
刑小手不愧是刑小手,只见他那只比女子还要白暂,纤细得多的小手五指并拢向产
道内轻轻一探一转,在里边摸了一会儿,手再出来时已然拉出婴儿的两条小腿。
由于楚夫人昏迷无法配合用力,稳婆便从产妇胸部向下挤压,刑辽凭借经验指挥着他娘依着宫缩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帮助婴儿离开母体。
果然,不消三刻钟,一个瘦弱的婴儿倒着脚被刑辽拉了出来。
乳娘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连声念着阿弥陀佛,一边问是男是女,一边去察看楚夫人的情况。
刑辽刚要答话,他娘抢说道:“恭喜楚夫人,是位千金。老姐姐焦虑了这许久,嗓子都冒烟儿了吧?来,先喝口茶水再看你们的千金小姐,婴儿哭声嘹亮,一定健康得很,剪了脐带得先给她洗个澡呢,这血糊糊似的,你怎么沾身?”
乳娘笑道:“可不是,瞧我都乐糊涂了。”她拿过茶水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她确实又累又渴又饿。这杯茶水可不止是止渴,里面早被稳婆趁人不备加了料的,刚喝下去她就软倒在地,人事不醒。
稳婆出了内室,对众人道:“楚夫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进来这庵里的奴才们都出不去,还得想个法子去回报楚大人一声,免得大人担忧不是。还有,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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