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华丽洋楼(2/2)

“你们找到少爷的时候，他什么样子？”

“少爷当时抱着这个姑娘睡着了。小的把少爷抱回来的时候，少爷手里拽着这姑娘的衣服。小的不敢用力，怕把少爷的手扯疼了，只好……只好把这姑娘带回来了。”

林瑜偷偷瞟了瘦高的仆人一眼，心道：你哪里是怕把你家少爷的手扯疼了，分明是怕他醒了大喊大叫不听话。

女主人听到他们的话，大约也明白了前因后果，想到小儿子在外面流离失所了一整晚，面上掠过一丝阴影，点头：“你们找到了少爷，是立了功劳。待会儿去管家那里拿些赏钱，我给你们放几天假，回家和家人团聚几天，过了元宵节再回来当差吧！”

两个仆人一听主家没有责罚他们，反而还给了赏钱，喜不自胜的道了谢，就退下了。

女主人这才悠悠的问林瑜：“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她的声音虽然柔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让林瑜很不舒服，觉得自己是被她挑来拣去的商品。

林瑜答道：“我叫林瑜，十……三岁。”

“家是哪儿的？”

“杭州的。”

“你爹娘呢？”

林瑜脑袋飞快的编了个故事：“原来我爹在书店里头做掌柜的。去年冬天我爹过世了，我就跟我娘来了上海。”

“那你娘呢？”

林瑜低垂头：“她……她跟我走散了，我也不知她在哪儿。”

女主人的眼神里露出一丝了然，说是走散了，只怕是把她扔了好改嫁吧。

“你恨你娘吗？”

林瑜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盘算如何回答这些个问题。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孝顺的孩子，自己一定要往忠厚老实的形象上靠，才不至于被这女主人厌弃。

林瑜愈发老实的答道：“她……她不是我亲娘，是我后娘。去年我爹一直病着，为了给我爹治病，家里的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我娘在杭州过不下去了，才带我来上海。她还年轻，过的也很辛苦……我，我不恨她。”

女主人微微点头，指着盘子里的馒头：“这是你给元峰的？”

林瑜点头，然后急忙摆手道：“馒头是干净的，不脏。”

女主人显然很嫌弃这不明不白的馒头，微微皱眉，问：“你在外面，找吃的也不容易吧，为什么要给他吃？”

“他看起来很冷，吃了馒头，能暖和些。”

女主人想起了方才元峰对她的依赖，起了个念头。问：“你会做些什么？”

林瑜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紧张的搓着大拇指，字斟句酌道：“原先我爹做掌柜的时候，我帮我爹算账，整理账本。”

“哦？这么说，你识字？”

林瑜点头。

女主人就把桌上的一个单子递给她，“念念。”

林瑜接过来，念道：“今收到顾府支付的十二月丝绸、呢绒、棉布费用三百二十元整，祥云斋，十二月二十七日。”

女主人稍稍有些满意。看这丫头的样子，倒也不是那种刁蛮任性的个性，人老实忠厚，也听话。看长相也顺眼，不会丑的难以入目，也没有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特别是还识字，比一般人家里的丫头更合适些。

顾元峰原先有个丫头叫长风，也是个忠厚老实的，好不容易跟顾元峰混熟了，可以照顾他起居了，哪知年前生了病，竟然死了。元峰从此就没个合适的人照顾。想到了这里，这位太太的眼神就流出一抹忧色，若不是那丫头死了，元峰也不会在大年夜里被鞭炮吓着，私自跑了出去。

想到了方才元峰对她特别的依赖，顾太太便问：“我们家三少爷今年十三岁，和你一般大。他胆子小，很怕生。我们想找个丫头照顾她。你若是没地方去，不如在我们家照顾三少爷，我给你付工钱，你看怎么样？”

林瑜瞪大了眼睛，果然就听到了自己意料中的话。这个夫人提出的条件，甚至比她意料中的更加优渥。

林瑜嗫喏道：“可是，我娘……我娘如果来找我……我……”

“我们顾家向来通情达理，你娘若是来找你，我自然就放你走。或者是哪天你要嫁人了，我们家自然也没有阻拦的道理。”这位顾太太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却有几分笃定她不会拒绝。以他们顾家的家业，在他们家做丫头，岂不是比四处流浪要好上千倍万倍？这丫头看着不蠢，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林瑜这才点头同意了。

短短两天内，事情的变化让林瑜有些应接不暇。直到她躺在顾家大宅子里的小房间里，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糟了，自己还有两根金镯子放在了马场的墙壁里，万一被人拿走了怎么办？”下一刻她又庆幸，辛亏是没有带在身上，万一被顾家人看到了更是糟糕。”

她一定要拿回镯子，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