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引而不发(1/2)
南意大利温和的日光将空气都烘烤的像是壁炉里受热膨胀的面包粉,瞬间增大了投射在每个人身上的能量;天空中看不见一丝的游云和飞鸟,仿佛连它们都被热浪吓得不敢现形,身体素质很差的我即使躲在阴凉的帐篷里也觉得眼前出现了朦朦胧胧的海市蜃楼,水分蒸发之快好似被盐渍过的鱼干,诺曼底公爵送来装满碎冰块的盒子早就见了底,但面前的城市就像烈火中永生的岩浆巨人,在高温下岿然不动。
领主的情况都如此,普通的士兵更是难受。围城的战线上到处可见这种简易的帐篷,他们把长矛胡乱的搭在一起,然后蒙上破布烂麻,蜷着身子躲在投射在地面上的那一小块阴影下获得短暂的凉爽,还要在贵族老爷的催促下端着长矛继续监视城堡里的敌人,实在是苦不堪言。
那些骑士老爷们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多日的围城早就消磨了他们本就不高的斗志,现在就算是皇帝再发布一次洗劫村庄的命令都不能提起他们的丝毫兴致了,日复一日百无聊赖的围城和一成不变难以下咽的战地食物根本比不上意大利城市里纸醉金迷的生活——宽敞的大理石住宅、冰镇的葡萄美酒,还有腰肢曼妙媚眼秋波的舞女,骑士老爷们在侍从的伺候下一面用沾了水的湿毛巾擦着身子,一面在半梦半醒的昏睡中幻想着自己当年是怎样受到贵妇小姐们的欢迎来聊以自慰。
其实最闹心的当属坐在中心金色大帐里貌似镇定自若的皇帝,门外插着的皇室旗帜都无精打采的趴在旗杆上昏昏欲睡,更别提将自己套在钢铁笼子里膀大腰圆的卫兵,他们强忍着困倦才能保证自己不会丢人的摔倒在地。这次的征服战争或多或少皇帝有要为父亲洗刷当年战败的耻辱和通过一场胜利重新确立萨克森王朝在各公国日渐下行威信的目的,所以谁都没有奥托皇帝那样的渴望胜利。据说陛下每天都会跑到工匠们制造攻城武器的现场好几趟,亲自监督工程的进展情况,发展到后来就索性将自己的营帐直接搬到工地外面,每天一掀开门帘就能看到工匠们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攻城掠地所需要的大型武器根本不是赶一天两天工就能火速造出来的,所以皇帝学会按捺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平静的等待时机。
“这群该死的异教徒,分明就是想要晒死我们,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城堡里不肯露面,真不知道那些如同虎狼神鬼的传说是从哪里来的。”公牛将锁子甲搭在肩上,翻起内衣露出整个肚皮扇着风乘凉,热得满头大汗,却仍旧不停嘴的对我说,“不是跟您吹牛,伯爵大人,这样的敌人在战场上我一个人能打死一打,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但他们这样躲起来耗着,实在是让人烦躁!”
科勒不动声色的对我耸了耸肩,对于公牛的自大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反正每次总要自己来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还能说些什么呢。科勒走到公牛身边,开玩笑的拍了拍他有些下垂的肚子,一脸质疑的说:“我十分相信你的能力绝对能掐死十个萨拉森人,但恐怕在抓住他们之前,你自己早就被累死了,这层肥膘不亚于再披上一身顶重的盔甲,保护的还真周全啊,男爵。”
公牛狠狠地瞅着科勒,却没能说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嘴皮子功夫根本比不上对方,而且在战场上还要拜托人家照顾,只能哑巴吃黄连的闭口不言,坐在一边拿杯子里的葡萄酒出气。
我从侍从捧着的盒子里搓起一杯冰块,随手拿起一块丢进嘴里咀嚼着,享受来之不易的清凉,直到这种冰爽的气息蔓延到身上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才款款的说道:“话说回来敌人确实比较有耐心,这就好像最狡猾的狐狸和最优秀的猎手之间在较劲,谁先主动谁就让对方瞅出了破绽,不过就现在的形势来看,还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狐狸,谁才是守株待兔的猎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来说就越不利,他们在利用气候消磨我们的战斗力,寻找决战的时机,无论野战还是守城,都有十足的把握;反观我们,取胜的希望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给了敌人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
“这种干燥的气候正适合萨拉森人的骆驼骑兵作战,我们要时刻防备着敌人趁机发起的攻击。”科勒眯眼盯着城堡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喝光了杯子里的冰镇葡萄酒,“我怀疑按兵不动很有可能是缓兵之计。”
我赞同的点点头,但是又无奈的耸耸肩:“我们都是皇帝陛下的棋子,他现在稳坐中军帐的布置一盘大大的棋局,我们也没有办法自己决定出战的时机,能做的唯有时刻保持警惕。”
科勒放下杯子,转过脸看了看紧挨着奈梅亨扎下营盘的诺曼底营地,像是拉家常似的随意说了一句:“怎么许久都没有见到诺曼底公爵大人出现了,难道他的营帐里有什么绝妙的避暑妙招不成?”
听到这句话,我才恍然发现那个像谜一样令人搞不懂的理查公爵确实很长时间都没出现了,就连假小子似的闲不住的吉安娜公主也再没有出来过,一开始自己还以为她在父亲的教育下变得懂事了,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诺曼底人要么也被日复一日的枯燥围城折腾的没了出门闲逛的兴致,要么就在暗地里鼓捣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围城的第五天,也就是4月23日,这天的清晨同以往一样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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