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长夜(1/2)
皓月千里,星影寥落。
昌落城四季不停歇的风,偏在这一夜偃旗息鼓,甚至连一丝气流都感受不到。
如同空气凝滞了一般。
谷溪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房门紧闭。他独自坐着,眼睛不聚焦地盯着某处,良久。
后院,利刃破空的声响从黄昏持续到到此时,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秦知欢托着下巴坐在门阶上,有些懊悔自己出的馊主意。在她看来,所有事情的发生一定有其必然性,美味的食物会引人垂涎,强大的秘籍会在江湖被争抢,像“七月流火”这样尤其强大的,更能逼出这个世界真实的残忍。
都是有原因的。尽管此时对他们来说,每一件事的批注都还写着“缘由不详”。
她在心里笃定地告诉自己,都是有原因的。
秦知欢因为从小的经历,对任何意外的接受度都比较高,即使是万千思绪乱如麻,也总能把理智抽离出来稳定住。
于是她把谷鸣剑从剑鞘里□□,扔给了满腔悲愤无处宣泄的林畔。
她本意是给他一个宣泄的出口,却没想到他要宣泄的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两个时辰过去了,舞剑的人还在继续。
院里的几丛低植被剑风扫得七零八落,仿佛夏日的夜在他剑尖不断凝缩,而后直接被挥到了萧瑟的秋天。
“林畔!”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法走完,趁着下一势还未起,秦知欢连忙喊他。
倒是真起了作用。
林畔顿了顿,看她一眼。疲惫感趁着这几秒迅速由四肢侵袭,浑身每一处肌肉同时开始叫嚣,他眼前一暗,向后仰去。
人和剑同时倒地,林畔大口喘着气,几缕散落的额发被汗浸了个透,紧紧贴着脸。
“好点了吗?”秦知欢小跑过去,蹲在他旁边。
下午的时候,林畔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又着了一把燎原火,一时丢了理智,冲白清婉发了通脾气,对谷溪更不用说,看都没再看一眼。
四个人于是各自散了,秦知欢把白清婉送回她住的屋子,安慰了几句,路过谷溪房间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回到了林畔的小院里。
她看着他,好像能从眼睛一直看到他心里,看到那团吞噬着他理智的火。
回想起秦知欢看着自己的眼神,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林畔有点走神地想,还好自己不是独自面对这个局面。
“大家都叫我娘林夫人,你应该不知道她的名字吧?”或许是太累了,林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秦知欢将谷鸣剑拨开,席地坐了下来。
“我娘的名字特别好听,”林畔歪着头,看向秦知欢的眼里倒映着皎皎月色,“她叫顾与歌。”
“的确好听,就像她的声音一样。”或许是这空气忽然难得安静,或许是林畔难得这样柔和,秦知欢暂时放走了紧绷的冷静,随他一同往回忆里沉去。
“也跟她的身份一样。我娘以前是红极整个昌落的歌女。”
“昌落?”秦知欢的重点却不在歌女二字。
“嗯,就是这里,昌落城。”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林畔的语气越发温柔,“有一天,她在街上被几个醉汉纠缠,我爹恰好路过,几下打跑了那几个醉汉,救了我娘,然后……”
秦知欢听到这,眼角眉梢忽然有了淡淡的笑意,“然后林夫人就动了心,随他回了竹影轩。”
“你怎么知道?”
秦知欢不答,只是带着那一点笑意看着他。
英雄救美,一见倾心。
多少传颂千年的佳话,皆逃不出此桥段。
二人对视一阵,秦知欢率先收了视线,垂下眼,敛了笑。
“你是不是想说,英雄因为看到是美人所以会上前搭救,而美人则因为是英雄才会动心……”林畔坐起身,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抵在膝盖上。
秦知欢抬起头,“所有事,都是双向且因果明确的,就算我跟你说,你爹就是被谷溪的母亲害死的,你其实也不会信……”
林畔:“各中缘由,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但不代表,曾经相信的人,就信错了……”
“你不会信你爹做了什么事,让谷夜衡夫妇想要置他于死地,反过来,你也不会信谷溪一家是真的想害你们。”秦知欢最后一点头。
言及此,林畔眼里明明灭灭,却没再出现危险的火光。
“阿欢,谢谢你。”
林畔伸长手臂,但离秦知欢还差一点。他就把手悬在空中,歪头看着她。
秦知欢轻轻往前探了探,把自己的脑袋低进林畔手心。
真是鬼迷心窍了,她想。
林畔低低地笑了一声,力道不小地揉了揉她的头。
“下午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先是平静得可怕,后来又气成那样?其实你应该早就想到……”趁林畔心情好,秦知欢顶着一脑袋因为自己鬼迷心窍而生出的尴尬,小心翼翼地问他。
果然,林畔的面色沉了沉。
“这么多年,我问过无数次,我们是怎么去南屿的、我爹怎么死的、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们造出南屿这样一个温暖的牢笼,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撇了撇嘴,“我做过无数种猜想,多阴暗的都有,其实谷溪说出来的,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南屿,依旧是用温暖形容,却已经在他心里成为了牢笼么?
“阿欢,我觉得他们会说,是为了保护。保护我们这一辈人,远离先前他们经历的那些。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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