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阿丑(2/2)

“娘娘，您刚才说什么？小的没听清。”侍女小琴问道。

“滚滚滚！待会儿要是阿丑回来了，让他把莲花呈上来，我今天明天后天都不想再见他！还有，给魔尊捎个信儿，就说有两个天兵发现了魔界的位置，让他速回魔界商议对策！”

“是！”少女小琴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了子桑的意思。

子桑气了半天，过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区区凡人生气！肯定是因为他平日里对我极尽谄媚之能事，蒙蔽了我，才导致我没有治他的大不敬之罪！哼，若是让点不离知道了，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第一天过去了，子桑看着桌上的血莲，道：“你说，他不过来伺候我的时候，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血莲静静的，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已经修炼成精了，只是不愿意搭理我。那阿丑有什么好的，凭什么我养的红莲要听他的话！”

“你说，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呢？我虽然让他不要过来，可没说过我不能过去找他呀？就这么定了！”子桑想通，也学阿丑一般，用袖子笼住了血莲，稍稍施了个法，就消失在魔宫。

子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阿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昏暗，深处一汪潭水边有一块田地。田地上方有一簇火苗，发出微弱的光，而田地里有几株野菊花，竟结出了未开的花苞！

子桑惊讶地捂住了嘴，同时隐去了自己的身形！魔界没有光源，没有火，更没有有生命的植物花朵，寸草不生！这个凡人，这个丑陋的凡人，竟试图在魔界创造这些东西，而且竟然成功了！

那火苗微弱，似乎一阵微风都能吹灭。而那偌大田地里，也只有几簇野菊花，身形羸弱，摇摇欲坠！

这样一幅场景，放在人间，不足为奇；若在仙界，也更是觉得贫瘠凄凉；可若是在魔界，简直就是一场奇迹！

阿丑轻轻舀出一碗潭水，浇在了菊花根部。阿丑看着菊花，露出了暗黄的牙齿。那笑容，在微弱的火光下，竟有惊人的美！

子桑擦过脸颊的泪水，似乎不愿打扰这幅景色，静静得背过身子。

嘴角腥咸的泪水似乎掘开了某段珍贵的回忆。记忆中，有一处莲花池，却不是雨花镇那处。莲花池里的花开得好慢，好慢，终于等到花开了，她摘了一朵，送给某个白衣人。那白衣人长得很好看，像是九重天上最好看的神仙，他并没有高兴，只是怪自己胡乱剥夺别人的生命。

“师父——”子桑艰难地吐出这个字眼。这个字眼，萦绕在唇齿间，似乎已经过了几千年。

正在子桑失神间，身后却有什么东西掉入潭水的声音！

子桑一惊，回身，却见阿丑的衣服扔在一边，原来是阿丑跳进谭水里洗澡了。想到此节，子桑的脸燥得通红。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偷窥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子洗澡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子桑欲离去，想了想，觉得看了也无妨。反正自己隐身，袖中的血莲也不会说话，看两眼阿丑也不会少一斤肉。

想到此处，子桑再不犹豫，回身看着潭水里的阿丑。

阿丑整个身子没在水里，倒是肩膀脖颈露在外头。露出来的部分满是伤痕，新伤旧伤，层层叠叠。子桑的呼吸一滞。虽然知道这五十年，点不离和魔界其他人会不时地找他麻烦，却没料到那些伤口，经年累月，竟那么触目惊心。可是这些年在她面前的阿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疼或者难受的话，总是在她面前笑着。

刚开始觉得他笑得很丑，后来时间久了，反而觉得莫名地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潭水里的阿丑抬手梳理自己纠缠的头发，手腕处的伤痕，也是层层叠加，子桑想起大婚当日，阿丑让血莲变红的场景，联想到莲花这几十年来的变化，心内已有了猜测。这人估计是经常喂养袖中的这朵莲花，也无怪乎莲花那么听他的话。

可他究竟是谁呢？

水里的阿丑似乎感到有什么动静，警觉地朝子桑这个方向看来。

子桑愣愣的，转身欲逃，后来仔细一想，凭他的ròu_tǐ凡胎，肯定看不见施展隐身术的自己。于是慢悠悠地回过身子，对着看不见她的阿丑做了个鬼脸，然后才溜。

深潭里的阿丑过了片刻，露出一个笑容，原来刚刚是阿桑。虽然他看不见，却听到了非天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竟也有些脸红害羞。他的阿桑，果然还是他的阿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