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昨日知安(1/3)
石台村入村的泥路满是坑洼不平,最接近村口的茅草屋已经多年无人出入,草屋房架上的茅草经过漫长的风吹日晒,逐渐枯萎失去光泽,泛出甘褐色。有时候初春,村子里的紫穗槐刚刚抽芽,还看不见生意,屋上就开始落下一些断掉的草枝,大煞风景。早些年孟知安在家的时候会偷偷一个人跑到山上,从已经搬走的人家住处抱来茅草‘修缮’一下。自从他离开村子之后,这间房子就搁置在这孤零零的。
离开那年孟知安刚刚年及束发,被到村子里来收妖的山上神仙一眼看中带到横剑山。石台村历来安定无事,不知那年招惹了什么妖物,但凡有人入山就一去不复返。村里人上报县城衙门,县令想着自己手下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一人扛着全家老少的顶梁柱,进山的人就算还活着再送进去的恐怕也不过是给妖魔喂上一口新粮,何苦害了更多人的性命。于是一边向两界司报案山中妖祟作怪,一边压着案件不着手处理。可这一番苦心在百姓眼里变成胆小畏死,虽然横剑山的剑仙一来就看出妖物藏身之处一剑毙命,但是事后他仍被不少人背后嚼烂舌根,吏部考功司省察时不出意外地把他调离了。只不过后来新任县令虽然品行尚好,但得知前任遭遇之后对当地愚民怒不可遏,不发于言表,却恪守律条,每年税收都不宽松丝毫。
而孟知安这一去就是七年。外来弟子前两年在横剑山当不上记名弟子,只能挂名在带进门的师父门里修行。可是谁知横剑山那名剑仙天资过高,被镇司叶母看中替补了捉妖去世的上界使,挂青蛇玉佩,居十二上界使次席。就当整座横剑山都要忘记孟知安时,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心法,一路潜心修行,数次比试之后,无名之徒竟然挂名横剑山众多弟子第一。
更巧的是,孟知安入山第三年恰逢平阳国观海,横剑,天阙三山为两界司录长生册,开山出徒。而执柄盛事就是‘弃他而去’的师父肖玉良。肖剑仙再次一眼看中自己徒儿,录入两界司学使天甲班。五年过去,孟知安天甲班魁首出师,领黄铜绿玉官佩,录入两界司正职,上界使治下,下界使之上,公职出外可报姓名配两界使。所谓两界使,权职高于下界使,但又要挂名在上界使下受其管辖。虽说不是世人皆知,但是整个平阳国两界使人数不过五十,也算是凤毛麟角,天下闻名。
只是录名那天,肖剑仙自以为面色如常,实际上嘴角都要开到后脑勺,一脸笑意地莅临两界司录册房,得知自家宝贝徒弟被谢秋雨‘捷足先登’之后,本来勃然大怒,而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几口气,嘴里嘀咕着“我与知安有缘无分”之类的奇言怪语,悻悻离去。
谢秋雨身处十二界使头名,为人却十分‘散漫’,很少有人在天阙山上看见过他。治下只有三位两界使,可是领命时分外喜欢自己处治,因此孟知安等人领职以后反而无事可做。
延平五年,初登两界使的孟知安决定重回石台村。一是因为七年未归家乡,要为自己孩提时就逝去的双亲立碑刻字,二是向来不托人办事的谢头名竟然让孟知安重回无名山,细查当年妖物作祟一事。
野外官路上行驶不是来去百里的商队就是押运货物的镖车,真正意义上的官家像是不能见人的姑娘,死死地守在自己闺房里绝不出门。孟知安并不厌烦走路而且自己这几年困在深山里好不容易得空下山自然不愿意漏过一些风景,他恨不得一步拆作十步,把外面这些世界窝成一团揉进自己的眼睛里,只不过公务在身,虽然谢秋雨没给他定死期限,孟知安自己也不愿意私下里自行管事就懈怠起来,他哪怕不是两界司的人,如此重要的事也万万不愿拖沓。
连日南下,气候越来越热,孟知安之前穿在身上的青衣长衫被收到包裹里,就一件白色内衬。他倒是不怕路上行人投来含着怪异的目光,甚至连某些人不带掩饰的嗤笑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当初在村里的时候身上就一件遮住屁股的短裤,一个春夏就这么过去,只有冬天才多了几件厚一点的衣物。
石台村隶属金山县,不过就是金山县城也一隅弹丸之地而已,整个县城以成年人的脚力不过半日便可以来回两端。附近富庶一点的大县只有关庙县,本来是供着上一代镇司关圣香火的不大县城,谁知来往人多了,县城里的大小生意开始红火,州里的大人将附近几个县城并入关庙,勉强也算是是个大县。甚至还在县城里设立两界司官房,虽然这种地界一般只有些江湖上的‘耳闻’‘目见’来往。
行至关庙县附近路上已无多少人,再往南去就靠近平阳附属藩国的地界,生意做到这种规模的人是不会自己还出省运货。孟知安决定先到两界司官房记录,再回石台村。关庙县人流往来倒是不少,城北正门如同鲸吞大口,商户脚夫,鱼贯而入,孟知安重新穿上青衫,收拾好黄铜绿玉官佩,担心坐骑受惊伤人,于是翻身落地,牵着马匹进城。
正当孟知安低头赶路时,身后多了一些动静,他心底暗自防备,表面不动声色依旧牵着马缓缓进城。一阵脚步从人流嘈杂中分离出来,饶了一些曲折后出现在他背后,接着就跟着他的步子,一同进城。只不过城门外衙门差役察看时一眼看到孟知安腰身上的官配默默放行,身后那人终于受了些耽搁。
穿过集市便是县城中心,并着大小十几座官府衙门,两界司官房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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