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空心和尚(1/2)
无名人惊觉回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和尚,手柱一根竹节拐杖,穿一件淡黄色极朴素的袈裟。
和尚年岁已大,须眉皆白,双目却暗含精光。
无名人极客气地问:“不知大师何方高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和尚答:“老衲空心,施主所问的正是老衲要问施主的。”
无名人说:“此间庙主乃在下故人,世事变幻,时常怀念,今日路过,顺便探望而已。”
空心和尚问:“施主为何深夜探望,而白日不来?”
无名人叹:“世道昏沉,白日嘈杂,夜深人静,好说心事。”
空心和尚又问:“施主说与此间庙主乃故人,我看施主也不过三四十年纪,又何故之有?”
无名人说:“有些事也许不关自己,但是对于上辈的事,后辈一样禀承。”
空心和尚问:“施主到底什么来历,又为何蒙面,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
无名人的神情瞬间黯然,心有无限感慨:“凡人之命,皆有苦衷,瓜熟蒂落,水落石出,自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空心和尚说:“老衲在这里半山的昭庆寺住了将近七十年,陪伴岳王庙近七十年,岳飞与岳云、岳雷父子两代均葬身于此,岳申、岳甫等孙辈及重孙辈则葬身大火,尸骨无存,岳家灭门,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五年前我曾见施主也是深夜之时来过这里一次,前几天的深夜施主也来过,今夜老衲刚好下得山来又发现施主站在这里,是以才忍不住叨扰,想必施主真与岳家有着过深而不解的渊源吧!”
无名人说:“昭庆寺曾是道悦高僧修行之地,可岳将军被害之后道悦失踪,昭庆寺便成了废寺,大师说已陪伴岳王庙近七十载,想必大师与岳将军也是故交了,知道些岳家灭门的真相吗?”
空心和尚喧了声佛号:“岳将军当年南征北战,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可是最终却落得屈死风波亭的下场,后来虽得平反,岳门昌盛一时,但十七年前的一场横祸,还不是忠字害人!”
无名人不解:“听大师所言,应该是知道些线索的,为何却不思追查凶手,为岳将军一门报仇雪恨,以慰岳将军在天之灵呢?”
空心和尚说:“当年有多少兄弟跟着岳飞出生入死,到头却为岳飞的一个忠字,有多少兄弟断送性命。高宠命丧铁华车,杨再兴误走小商河,汤显送钦差自刎,马后王横被害,马前张保撞死狱中,岳云与张宪同死风波亭,何元庆跳河,余化龙自碎天灵盖……要知道作为将军战死沙场那是荣耀,但死于冤屈却毫无所值,十年之功,废于一旦,不只是光阴,更是鞠躬尽瘁的心血,是希望。生死无所谓,心寒的是生死的兄弟情义在毫无意义的愚忠面前不堪一击,也许芸芸众生的苦难灾祸都是注定,都是自找,何必怨人呢?”
无名人说:“看得出大师对岳将军仍心存怨恨。”
空心和尚微叹一口气:“老衲从七十年前就已不过问尘事了,亦不会有喜怒哀乐,恩怨情仇,世间的一切,邪恶也好,道义也罢,它们都有着各自存在的天时运势,岂是凡人所能改变或毁灭。”
无名人说:“可是始终只有正义永恒。”
空心和尚说:“如果没有黑暗又何来光明,没有邪恶又何来正义呢?”
“不知大师是当年抗金战场上的哪一位将军?”无名人突问。
空心和尚摇头:“一切都已成了过去,化为云烟,又何必重提呢?当年的人、当年的事也早已埋于尘土,不复存在了,不论施主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又何必耿耿于怀呢?蒙住了面又岂蒙得了心,心中坦荡天地则明,该来的早晚会来。”
无名人说:“我辈俗人岂能如大师看得开阔,如果一个人有着不被世人所理解,甚至是被世人所耻恨与唾骂的一张脸,又如何能够示人以真面目呢?我这张脸蒙了有五年了,我一直都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取掉这块布,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可是我不能,只有这一张蒙着布的脸才会被世人所承认,真正的本来面目会被人所唾骂不耻。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世人只爱看表面的愚昧还是我必须要掩饰真相的悲哀。”
空心和尚问:“施主有过大恶的罪行吗?”
无名人摇头:“但这是一张大罪大恶的脸。”
空心和尚说:“脸是父母所给,又与施主何干呢?”
无名人说:“可我流的是父母的血。”
空心和尚又问:“那施主的父母是大罪大恶的人吗?”
无名人点头:“在世人眼中是,在我眼中也是。”
空心和尚说:“那只要你没做过你父母做的事,没继续走你父母的路,罪恶也就不关你的事了。人生一世,不求有功于人,但求无愧于心,于是则可坦然,可以正直,不管别人怎么看。”
无名人悲哀一笑:“可是每一个人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之中,每一个人都会看着别人的眼光,在乎别人的眼光,而恰恰世人的眼光多短浅,只看表面,是偏激的,自以为是而不愿去理解的。他们喜欢信谣,传谣。”
空心和尚仍然开导:“俗人的眼中或心中都有一个魔,而这个魔或者是名,或者是利,是一切邪恶的yù_wàng,也或者是道德,正义,理想,是追逐虚幻的信仰,只有赶走了这个魔,人才能自由,因为这个魔一旦存在,就完全主宰着人的灵魂,支配着人的行为,老衲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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