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救犊(1/2)

常森见元宝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怯声道：“我知道了！”他虽然平静不少，但置身着怒吼洪涛中，随时会葬身水下，此情此景，便是任何成年之人都会吓得魂飞魄散，何况他一个年幼孩童？他说完这句话，惧意袭来，又想哭出声音来。

元宝道：“你爷爷叫作常遇春，是咱们大明朝的开国功臣，是个让天下人敬仰的大英雄，这一节你知道就行了，算是明白自己的身世了，但可不许对别人说，知道了吗？”常狄似懂非懂的道：“知道了！”

元宝将常狄腰带解了，将他绑在树干上固定，将当年张三丰送给常森的那枚指环与［冰魂煅骨篇］塞入常狄怀中，这一番动作下来，已是喘息不停，只觉得身子又冰又麻，全身血液犹如凝固一般。断断续续嘱咐道：“这包袱里面的……的武功你要好生练习，狄儿比我聪明百倍，定能学……学会。记得去找你哥哥，他在武……武……”他冷得紧了，一口气说不上来，那［幽冰魄掌］毒素强烈发作起来，他连番逃命，未顾得运功抗毒，此时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无力回天。他正欲将当年从常茂处得来的木盒交给常狄，忽然发现舌头已然冻得僵直，发不出声来，四肢绵软无力，接着肺中之气不住往外泄，再也吸不进气。

元宝心知自己大限已至，心想：“我可不能死在他面前，吓着了他！能救得狄儿已算是上苍垂怜，不可强求太多，只要狄儿能活着下来，到了阴曹地府里见着三少爷，我也好有个交待了。当年若不是三少爷救下，我早已饿死了，岂能活到今日？我能保留住常家最后一点血脉，当真宽慰之极。”他此刻手掌正搭在怀中的木盒子上，又想：“罢了，这木盒里头藏着天大秘密，大少爷与二少爷都因此丧命，着实是不祥之物，若是给了狄儿，多半还会招来不幸，还不如让这秘密随我长沉河底。”他思定之后，将手指缓慢挪到常狄背上，他此时肌肉渐渐僵硬，一个细微动作都耗力甚巨，手指堪堪摸到常狄背心处。

常狄见他伸色古怪，紧张问道：“元宝叔叔，你怎么了？你很疼吗？”

元宝口不能言，运起体内最后一丝残力向他神堂穴摁下，常狄当即被点昏了过去。元宝望向他，目光透出慈爱之色，心中祝道：“老天爷，请好生佑护狄儿！”双手再已无力扶住树干，手指松动，身子缓缓沉入水中。

常狄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也正是运气使然，他在洪流中漂了一夜，结果被冲到下游平缓河滩上，不至于葬身江河之中。

常狄张开眼，看到的是个陌生的地方，不由怔住，回想起昨夜和元宝在洪水急流中漂浮，急忙大叫：“元宝叔叔，元宝叔叔。”可哪里有元宝踪影，叫了几遍仍旧无人回应，他呆立良久，又开口叫道：“爹、娘，你们在哪儿啊？”可四下万簌俱寂，只有自己的声音，他越想越怕，索性哭了起来，这一顿好哭，呜呜抽泣了半个时辰，忽然发现怀中有甚么东西，掏出来一看正是那本［冰魂煅骨篇］与一枚不起眼的指环，这册子随着常狄泡了一夜水，前面有一小半都湿烂了。

常狄自言自语道：“这是元宝叔叔的东西，是了，他一定去哪里玩了，要我保管着，我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罢！”找了块大石坐着，不一会肚子饿得咕咕叫，越等越是害怕，又想道：“元宝叔叔一定是去给我找吃的啦，再等一会他就回来了！”直至等到日隐西山、星月初升，也没见元宝回来，他腹中饥饿难当，心下惊魂未定，靠着大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常狄睡到中夜醒来，只听得周围虫鸣鹰枭，远处传来野兽嗥叫，他更是怕得瑟瑟发抖，将长衫盖在身上，遮了个严严实实，连头也不敢探出，就这样哭一阵睡一阵，好不容易熬到天明。

好在河边长着数棵果树，洪水退了后，枝桠上稀稀落落还剩着一些野果，常狄实在饿得紧了，也不管有毒无毒，胡乱摘了吃，又继续在原地等着，他仅有七岁，身边没了大人顿时没了主意，哪里也不敢去，接连三日都是如此，好在这几日晴暖无雨，他在河中漂流一夜居然也没有生病。

这日晌午，江边划过一艘渔船，常狄从未见过船只，颇觉新奇，站在大石上看去，他年幼不知事，当下看得呆了，也不懂得高声呼救。那渔船没做停留，径往西边上游划去了。到了傍晚时分，那渔船又从西面划回，船上渔夫见他兀自坐在大石上，微觉奇怪，将船划近了，那渔夫问道：“小娃娃，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爹娘呢？”

常狄道：“我爹娘去见爷爷奶奶了。”

那渔夫向他仔细瞧去，见他面色肌黄，身上衣裳破旧褴褛，道：“小娃娃，几个时辰前我经过这里时就看到你了，现在怎么还在这里，你爹娘何时来接你啊？”常狄摇了摇脑袋，道：“我不知道。”

那渔夫又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常狄掰着手指数了数，道：“第三天了，我在等我元宝叔叔回来。”

那渔夫霎时就明白了，心想这孩子定是个孤儿，不是被父母遗弃了便是父母早已死了。他对常狄笑道：“小娃娃，你饿不饿？”

常狄吃了几日野果，那野果又酸又涩，实难饱腹，当下点了点头。

那渔夫走进舱中，拿了块面馍给他，道：“吃吧，别饿着了。”

常狄见了面馍，着实嘴馋，小心翼翼看了那渔夫一眼，见他呵呵微笑，面容和善，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