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潘二回来了!(1/2)
就在段大章跟孙家兄弟开怀畅饮之时,百十个纤夫喊着号子拉着六条大船逆流而上,拉到了朝天门下游的唐家沱。
在此帮着抽厘的保甲局茶勇挥舞着刀枪嚷嚷着让靠岸,站在船头的男子微皱起眉头,跟守在边上的一个家人道:“去请杜老爷,请杜老爷去跟他们交涉。”
“遵命。”家人应了一声,便回头俯身钻进船舱。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官服的武官钻出船舱,从随从手中接过官帽,站在看着既不大像读书人也不像商人的男子身边,紧盯着那几个撑船过来的茶勇问:“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为何要拦本官的船!”
保甲局的茶勇们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拦的竟是官船,正不晓得该如何回话,坐在小船里的一个书吏连忙站起身,挤到船头躬身行了一礼,旋即拱手问:“禀老爷,小的是厘金局帮办委员,奉县太爷之命在此设卡抽厘。敢问老爷尊姓大名,来我巴县有何公干,小的也好赶紧去向县尊禀报。”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居然被一帮抽厘的给拦下,并且听口音他们都不是本地人,杜三实在是懒得搭理他们。
刚才那个脸上有道恐怖狰狞刀疤的家人反应过来,立马扯着嗓子吼道:“我家老爷姓杜,名卫方,官居正四品,加都司衔!我家老爷奉总揽江南军务的钦差大臣向荣向大帅之命,护送战死沙场的巴县子弟骸骨回乡安葬,还不赶紧让开!”
书吏早听说过向荣,但对杜三等人的身份深表怀疑,毕竟川江因长毛作乱梗阻已久,而向荣正领兵在两江平乱,想把战死在两江的四川兵骸骨运回乡谈何容易,于是再次躬身行了一礼:“小的李远长拜见杜老爷,敢问杜老爷能否让小的上船瞧瞧。”
杜三火了,阴沉脸问:“你想瞧什么?”
“杜老爷恕罪,小的职责在身,不瞧个明白真不能让您过去。”
“一定要上船?”
“不上船恐怕不行,这是县尊交办的差事,杜老爷,您能不能别为难小的。”
这儿是巴县,不是瓜洲也不是江宁,提心吊胆了一路,装了一路缩头乌龟的杜三,又怎会怕一个连官都不是的书吏,顿时脸色一变:“弟兄们,抄家伙!谁要是敢上船,格杀勿论!”
“遵命!”刀疤脸缓过神,立马取出一面令旗,朝后面的那几条船挥了挥。
不一会儿,几十个绿营兵钻出船舱,有的持刀,有的持长矛,有的甚至开弓搭箭瞄着岸上的那些茶勇。
李远长本就不什么书吏,只是一个账房先生,因为东家做上了厘金局局绅,才跟着捞着这个抽厘的差事,见这架势顿时吓傻了,急忙道:“杜老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给那些纤夫让路。”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这么大点胆还学人家设卡抽厘!”杜三冷哼了一声,回头示意随行的兵勇收起兵器。
……
消息传得很快,杜三等人的船还没到南纪门,重庆镇总兵、副将、参将等武官就收到了消息,跟营里的都司、游击、千总一起赶到码头。
杜三在唐家沱厘卡并非信口开河,是真奉钦差大臣向荣之命护送战死兄弟骸骨回乡的,六条船上装了四十几口棺材,甚至随身带着盖有钦差关防的公文!
在两江平乱的许多四川兵是从重庆镇各营调去的,看着一口口棺材被脚夫们从船上抬上岸,营里的老弱妇孺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是昏天暗地,也不管棺材里躺的是不是她们的亲人。结果这一哭引来更多百姓围观,城里堪称万人空巷。
刚从走马岗回到县城的段吉庆也收到了消息,正犹豫要不要去瞧瞧,关班头竟带着三个人火急火燎地找上了门。
“段经承,您看看谁回来了!”
“长生拜见段叔!”
段吉庆急忙将潘二扶起,看着潘二老泪纵横地问:“长生……真是长生,你啥时候回来的?”
再次见着段吉庆,想到再也见不着自个儿的爹,潘二实在控制不住了,泪流满面地说:“我一接到您老的信就动身回来的,原本打算走陆路,郭大人说山东正在闹长毛,河南正在闹捻匪,担心这一路不好走,就让我去上海乘沙船去天津,从天津去直隶,再沿京西官道去陕西,从‘北大路’回来。
没想到赶到上海找着苏觉明,就是四哥以前在泰州收的那个家人,才晓得他刚收到四哥的信,才晓得桐梓有奸民犯上作乱,老家也不太平。他和薛老爷、刘老爷正在商量咋办四哥交代的事……”
段吉庆见潘二说着说着欲言又止,干脆让关班头帮着招呼潘二的随从,就这么把潘二领进书房,带上门急切地问:“长生,你说得是薛焕薛老爷和刘存厚刘老爷?”
“正是。”
潘二擦了把泪,哽咽地说:“四哥担心老家安危,在半路上发急件给正在上海平乱的薛老爷、刘老爷和已革苏松太道吴健彰,请他们想办法买两百杆洋枪和五千斤火药铅子儿。吴健彰倒是很帮忙,帮着垫银子跟法兰西的一个商行买了两百六十杆洋枪和六千多斤火药铅子儿。”
“枪和火药呢?”段吉庆追问道。
“运回来了。”潘二深吸口气,接着道:“老家不太平,薛老爷和刘老爷一样着急,本打算从营里抽调五十个兵勇,让我领着那些兵勇把枪和火药铅子送回来。结果杜三正好到了上海,就让我和杜三领着五十个同乡以护送战死兄弟骸骨回乡安葬为名押解枪和火药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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