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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我没进去过,听说是绮君舅舅的房间,当时落着把大锁,此刻,我就见个脑袋从里房的门缝里探出来,胡子半黑不白的,脑袋形状介于方和圆之间,像是石头缝里的黑鱼,似乎憨头憨脑、然而滚溜溜小眼睛里又透着点儿狡黠和胆怯的、向外张望。我的目光与他相遇,他明显的把脑袋向后一缩,像有点慌乱,随后紧忙的一边扣紧外衣纽子、一边钻出门来、一边向我寒喧靠罪:“这孩子真不懂事。草民这般模样、衣冠不整,又是这样简陋的地方,怎敢请大人进来,污了大人的玉足呢?”说着,早把那门关得严严实实了,不让人看见房间里的情形。我可能往那扇门多看了两眼,绮君舅舅一局促了,先是想站到旁边引开我的目光,后来又端着肩膀把门挡住,指着长板凳请我:“坐,咳,咳咳,长官,坐!”
绮君嘴角又嘲讽的扬了扬,但是没说什么。她舅舅在担心什么呢?我想,算了。英语中有句古谚,每户人家的柜子里都有个骷髅。谁能没秘密呢?她舅舅房子里有什么秘密,真正同我无关。
我在凳子上坐下,绮君给我端来黑乎乎的大叶子茶。绮君舅舅一边咳嗽,一边陪我说话,说的都是奉承话,我觉得难受,谈不上两句,起身告辞了,劝他好好养病。绮君送我出门。我们两个脱离他舅舅的视线之外,不约而同的松口气,我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给她:“给你的。”
说不清为什么,我想她可能不愿意在舅舅面前接受这份礼物。
“什么?”绮君抬头看我,碧青小眉头打着结。
“打开。”我笑笑。
她打开,那双桃红的绣鞋露出来,她像看见什么超级古怪的东西,大大吸进一口气,手臂僵着不动。有那么一会儿,我还以为她被吓着了。然后她慢慢把手掌放下去一点,看着它们,再抬头看我:“我?”
“你。”我点头,捉弄她,“除非你不想要?”
她迅速把鞋子紧紧抱在臂弯里:“不,我要!”眼里漫起水气,“谢谢大人。”
“没什么,这都是小事。”我被她的反应感动了,并没经过大脑思索,便弯腰对她道,“小姑娘,你现在处的地方只是整个世界的很小一个角落。有一天,你会去到更高更远,那时,如果你有能力照顾其他小姑娘,你也会愿意这样做。”
绮君没有说话,眸子像一双湿漉漉的她搞迷糊了,可是她看了我一会儿后,低下头道:“嗯。”
虔诚似领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孩子。
下章:当年
第六十九章 当年
那天晚上我听见有琴声,泠泠若山风漱松。我推水玉:“你听见吗,是有音乐?”水玉侧耳片刻,脸色一变:“真有。”
“怎么了?”我看她脸色有点奇怪。
“从前……也听到过这样的琴声,您叫我不要多问。”她小声道。
“从前是什么时候?”我来了兴致。
“就是大人……呃,还在闺中的时候……不知哪天开始,你听到琴声,就会悄悄溜出去,有时是回来之后听到琴声。您都叫我别过问……”
“这么奇怪?我一般会去多久啊?”我挠头问。
“有时一两个更次,有时快整宿……”
“这么久?我去干嘛的啊?”我随口问,然后猛然想到――“天啊,该不会是去幽会?”
水玉掩住口:“水玉没这么说!而且――而且总觉得小姐――不,大人,不像做了这种事情……”
小姐、大人的,还真是拗口。我苦笑:“反正不管是什么事,就是说这个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是吗?那我去见见他吧。”
“那……要不要水玉陪您去?”水玉担心的望着我。
我犹豫一下。当初“程昭然”不让水玉跟随,也许有什么特殊的考虑,我萧规曹随算数,不用改规矩:“我自己去吧。”想了想,笑笑,“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开口叫救命的,你放心。”
琴声是从山顶的宝塔中传来。宝塔,古语又称浮屠,当年读书时我很不能原谅古人为什么要给那么多东西取那么多的别名,浮屠之于宝塔、铁马之于风铃,而且还要写在古文里,语文科目居然还要考它,背得我满面凄凉、人比麻花瘦。
今夜见那建筑物,矗立在半明半昧的月光中,松涛阵阵、古琴幽幽,每一层高啄的飞檐下,都挂了铸铁的铃铛,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我又觉得:果然要“浮屠”、“铁马”这样的古名才称它。风铃之类,都嫌太轻浮。
足下还有数十步泥阶,我听到琴音中有人开口唱:“痴心怎了?记得当年初相遇,阳光正好,着个春衫小,眼前脂粉顿如草,遂叫我,缚手对画牢。”
声音很熟。
我高兴的叫出来:“是你啊?”
宝塔的最下面一层,点着长明灯,壁上画着怪模怪样的佛经图画,好像是八部众中的龙王成佛。有人穿着白衣,在那里抚琴而歌,正是允松楼里,喝了酒没有带钱,曾说“他日有缘再见,当偿君此曲。”的男人。
他微笑着收回双手,按在双膝上:“你来了?”
说话的声音,也果然是曾替我解围、隐身在暗中对我说话的人。
“叫我拔剑、帮我打败了陈大勇他们;后来又在韩茂庄外跟我说有人来了,这个声音是你吧?”我道,“你说你叫向予?为什么那两次都不露面给我看呢?”
“因为想观察一下你。因为好玩。”
“啊?这有什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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