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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后语地问我:你没事儿吧?我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两支烟,我和大庆一人一支,分别点燃。
大庆——
啊?
你没事吧?我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于是提高声调。
没有啊?大庆扭头看着我。
别开玩笑了——今儿上午咱们通电话,你在电话里说’回来吧’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时吴莉是在你身边吧?
是啊,怎么了?
我刚刚想起你的声调,那句话是对吴莉说的!
那怎么了?
还嘴硬。我低下头,不想告我就算了。
又瞎猜——大庆用平时开玩笑的口气对我说。不过,语气极不自然,我想,我猜对了。
大庆。
啊?
晚上涮羊肉时为什么话那么少?
净听你讲陈小露了,哪儿插得上嘴?
陈小露来了以后呢?
还不是怕影响你们——
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
还不是误交损友,给你送钱来——
为什么闷闷不乐?
没有啊?
大庆——
啊?
你和吴莉到底怎么了?
我们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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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时的我来说,世上还真有那么几件事是确定无疑的,比如:人生是盲目的。宇宙是由两种物质组成——发光的和不发光的。数学比起其它东西来是最简洁的,我是注定要死的等等——其中就包括,大庆和吴莉是无法分手的。
因此,大庆说出的话对我震动极大,无异于让我所相信的有限的那几样东西中又少了一样,我甚至忘记了与陈小露之间的事。
当然,我这么说谁都会一头露水,那么如何讲清这件事呢?
由于我所相信的一件事的历史才是这件事本身这一格言,因此,要想弄清一件事,就得——从头讲起,这当然麻烦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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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微不足道的所谓人生见识当中,有一件事纯属私人偏好,那就是我的喜好。
不怕有人见笑,下面我竟想谈谈。
本质上,我只喜欢一类人,只对他们具有稍微持久的兴趣,这类人的特点是,他们的生活中总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目的,那就是寻找人生的意义,不管这类人是男是女,地位高低,学识深浅,际遇好坏,是死是活,是道德还是非道德,是否具有信念,是否追求真理,也不管他们用何种方式探索,我始终都喜欢这一类人,这类人在世上分布极广,不易辨认,况且大多死去多时,从本质上讲,这类人具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他们都是一些失败者,他们对人生意义的寻找方法,往往是老波尔所说的试错法。
大庆不巧被我归入此列。
第七章
第二部尖锐之秋第七章 大庆的生活、创作、感情等等一切,始终围绕着人生的意义进行,因此,大庆与吴莉的关系之中也渗进对人生意义的追问,这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吴莉并不知道这一点。吴莉是个一切正常的姑娘,喜欢大庆,对生活要求简单,重视情感,在两人关系中极少犯错,并愿意与大庆白头偕老。补充一句,两人的精神及ròu_tǐ生活大体和谐。
然而——
情感中究竟有无所谓人生的意义呢?人际关系中是否包含人生意义呢?在人际关系中,yù_wàng到底起着何种作用呢?这正是大庆时常扪心自问的。
大庆极真诚,即使是面对自己最卑下的欲念也不手软,大庆敢做敢当,大庆有些学识,我说过,他会思考,会分析,会简单地定义事物,甚至,大庆会使用逻辑。总之,在我眼里,大庆是个有头脑的人。
大庆对我说过,世上只有一人是他永远念念不忘的,那就是吴莉,大庆对吴莉很有感情,吴莉简直是大庆人世间的一种象征及信念。
大庆也喜欢过别的姑娘,但对吴莉的情感始终与她们不一样。
大庆与吴莉一起生活十年,其间小波小折当然不断,但大庆始终对与吴莉的关系具有信心,这表明大庆对人际关系具有信心,这表明,大庆希望在与吴莉的关系中找到人生意义——无论这种行为用什么俗话来形容,比如爱啊,完美啊,沟通啊等等。
然而——
确定无疑的是,大庆与吴莉完蛋了。
大庆终于没有在吴莉身上找到人生意义。
我所有这些话听起来想必十分可笑,去笑吧,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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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与大庆坐于路灯之下,各怀种种沮丧烦恼之心事,一支支抽烟,后来我数从左向右的行驶的车辆,大庆数从右向左行驶的车辆——起初我与大庆约定,当两边车辆刚好相等时我们便离去。
不幸的是,一直到天明,我们的愿望最终也没有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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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分,我回到农学院,疲惫不堪,却又兴奋莫名,自己完全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儿。我躺到床上,睡意全无,于是爬起来,拉上窗帘,喝了一杯水,抽了一支烟,再次爬上床,把头埋在枕头里,仍然无法入睡,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想着一片黑暗,不久,陈小露的脸便从黑暗中渐渐隐现出来,于是我翻身坐起,再次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便熄掉,然后躺下,浑身放松,我慢慢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一直数到三十,没有反应,于是干脆翻身趴在床上,把头扎在被子里,一会儿,我觉得呼吸艰难,后背和前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于是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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