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传奇】(7~8)(2/4)
到去世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这让杨雪霏更加担心其何建国来。第二天早上按惯例去往老何家里的时候,杨雪霏甚至有了一种「见最后一面」的苍凉之感,直到见到何建国本人,这种不切实际的担忧才被打破,也许还能再支撑一年?杨雪霏又落入了恐惧之中,她不敢想,这是一种英雄即将陨落的伤感和悲怆,于是珍惜当下,珍惜现在的情感又更加强烈了。清明时节应该是雨纷纷的,但是这几天的天气却格外的好,昨天和孙仲康宣布断绝「关系」后,杨雪霏的心情便显得格外舒畅一些,初春时分仍有几分寒意,她谨慎地套了一件驼色的双排扣风衣,围了丝巾,里面却大胆地只穿了一件黑色低胸打底衫,又精心地化了韩系的妆容,她又如同每个上班族那样开始了一日的奔波。
买菜做饭。
洗衣服。
打扫房间。
杨雪霏已然是轻车熟路了,她像一个真正的家政保姆一样井井有条地打理着老何家中的家务,或者说她更像一个打扫自己家的女主人,因为不会有这么时尚漂亮的保姆存在。
她是衷心地把自己融入了何建国的生活,而这种感觉是她之前并没有萌生过的。尽管存在不可告人的动机,从本质上来说,杨雪霏从事的其实还是一种变相的ròu_tǐ换取金钱的交易,但这次她却没了那么多不道德的自责,因为何建国这个特殊的存在,在也许是他人生的最后阶段,她想好好地陪伴在他的左右,渡过这一段平静恬澹的时光。
两人吃完午饭后,杨雪霏主动给老何按摩揉肩,她细心的观察到,何建国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许,小时候,她曾无数次骑坐在邻居何叔叔的肩膀上去集市庙会游玩,十几年前那曾经乌黑规整的浓密头发也稀疏了许多,杨雪霏不禁感到鼻子有些酸,这个拥有宽厚臂膀的男人,甚至在部分时刻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已经彻彻底底地老去,生命是如此无情,而与此同时,自己却已经从一个幼龄少女成长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成shú_nǚ人,并处于人生中最美妙的年华。
这天晚上,杨雪霏又做了梦,却一改往常不再是噩梦。梦里她回到了生活安定的童年,父亲出差上海给她带的大白兔奶糖还有几颗散落在桌面上,祥和的母亲唯独在让她学习钢琴和跳舞的时候才一改往日变的严厉一些,她坐在家里干净的沙发上,和小伙伴们一起在21寸彩电前等待着《新白娘子传奇》的开始;还有最期待的事情便是父母为了评先进而在工厂加班加点不能回家的周末,楼下的警察何叔叔总会带着她到各个庙会或者游乐场公园去玩,给她买和玩具,小时候她总是喜欢骑在何叔叔的肩上,后来大一些了,她就坐在何叔叔的永久牌黑色自行车的后座,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环抱住他的腰。
但是好梦却总是容易醒。
初一那年,她不会忘记父亲在下岗后那绝望的眼神,父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时常生病,有次何建国还带他去过上海看病,还垫付了医药费,可这次病情却恶化了,母亲也处在下岗的边缘,父亲的病迅速掏空了家里的积蓄,随后撒手而去。母亲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子,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选择了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逃避这残酷的现实,从此失去了依靠的杨雪霏人生轨迹开始彻底被扭转。
从梦中醒来的杨雪霏静静地躺在宽大的床铺上,脑海中满是何建国那英雄迟暮的沧桑,多年后再次见到童年时代的偶像,那单纯的时光和宁静平和的岁月再次涌上心间,那么多年却从未改变过。唯一不同的是他老了,杨雪霏清楚的记得小时候不懂事的年龄,自己不止一次地说过「长大了以后我要嫁给何叔叔」的玩笑话,如今却真的有了一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苍凉之感。
杨雪霏变的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眠,而不觉间,白露已攀上枝头,遥远的天边,微弱的阳光让整个天际都些许明亮了起来,夜怕是过去了吧。
(八)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出城的高速公路还是有些拥堵,尽管明天才是清明节,尽管杨雪霏和老何早晨五点不到就出门了,但高速公路的车流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清晨就出发扫墓的人群其实大多数都是老人,只有在这个时候,城市老龄化的现象才能一览无余地尽情在你的眼前展现,路上的大中巴士上,坐着的尽是已经花白了头发的老年人。
杨雪霏他们要前往的陵园离开上海并不远,但也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陵园位于苏州和无锡交界的地方,何建国的父母和妹妹都长眠于此。
何家的陵墓在这个偌大陵园最里边的角落,从停车场下来步行过去差不多要走整整十分钟,杨雪霏一身休闲打扮,黑色的铅笔裤帆布鞋配上黑色的卫衣,唯有里面的一件蓝白海军条纹t恤还有些青春气息,整个人显得庄重肃穆了不少。
她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的低低的,左手斜挎着浅蓝色的寇驰粒面手提包,右手搀扶着步伐比她略显缓慢一些的何建国,就像女儿搀扶着自己年迈的父亲。
何建国其实并不喜欢这样,他总有着自己的固执,他觉得杨雪霏把他当作了无时无刻都需要照顾的病人,而他总想逞能,这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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