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 格萨尔:背叛和归来(1/2)
“愿大海给船支带来平静的浪潮,愿呼唤给船帆带来强劲的海风。”
在起航前,沙特阿卡人都会面对着蔚蓝的大海这样祈祷。
在孤岛沙特阿卡,与世隔绝的生命们,有另外的文明。
雄壮的天神在人间播下种子,在经历了七天昼夜不停的吸取后,天神奔涌的神性从种子中迸发,泛着神光的种子像细雨一样,落到大地和大海。
又过了七天,有资格与天神的种子提供温床的母体会产生胎动,深黄的脑袋在海洋中呼之欲出,这就是沙特阿卡人的海岛。
接着又是七天,仍在散落的种子驻扎在岛中,饥渴的吸取来自父体和母体的营养。
在最后七天,大树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野蛮生长,树杈像开弓的箭从树枝中射出,树叶像号令声中的盾墙,霎时间齐刷刷的遮天蔽日。
树干似乎总是敏感,总是得到海风的撩拨,受到官能性的刺激,猛烈膨胀、坚挺,尽一切所能到达天神的高度。
在最后一天,天和地的婴孩会停止生长。
它的样子是一颗树,象征着生命。
它成熟了,生命之树在风中受孕,结成蓝色的种子在暖风中飘荡。
掉落到岛屿中的种子,会生长为女性,她们扎根在岛中,让呼唤成为海风,为出海送行,为归来鼓风。
掉落在海里的果实,会生长为男性。
他们有着和天神一样湛蓝深邃的双眸,他们生来就会游泳,在大海中逐流,来到最近的岛屿,和女性结合。
这就是孤岛沙特阿卡不算长的历史。
为了感谢生命之树的馈赠,每年都会有为生命之树举行的献祭仪式。
七只鱼,七只羊,七只牛,七只鸡,七个衰老到无法出海的男性,七个无法生育的女人,他们的血将会流尽,悬挂在树上。
木屋里,厄瑞纳沉静的打磨着自己的战斧,磨石和战斧的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妇人的叹息。
孤岛的空地上,肌肉饱满的男人们在相互拼杀,模拟着战斗,每一击都拼上性命,但都是点到为止。
他们一边战斗,一边指导着年轻人战斗的技巧。
“斧举高点,用力!”
“不要犹豫,犹豫是最致命的失误!”
“永远相信同伴,不要顾盼左右!”
“只管盯着目标,同伴就是你的斧,是你的盾!”
在模拟战斗的场合中,还是不是掺杂着关于女人的污言秽语。
但是都没有计较,甚至女性听到这些话后也会哈哈大笑,对着雄壮的男性抛出颇具暗示性的眼神。
屋中的这对夫妇默契的对空地中男性的世界视而不见。
厄瑞纳反复打磨斧头,他的妻子默默生火做饭——叹着气。
柴火生噼啪作响,这是夫妇间唯一的交流。
外面的世界,没有一个是这对夫妇的孩童。
献祭的日子就要到了,虽然祭祀还没有开始筹备,厄瑞纳的妻子却已经开始食用素食,不沾腥肉,连鱼汤都拒绝了,她知道,丈夫仍旧威武刚硬,这次,她必定会被悬吊在生命之树中。
“哎——”木屋中又传来沉重的叹息。
“还有时间。”厄瑞纳说。
其实在面对献祭时,也有岛民主动躺上戒岩,让刀锋划过自己脖子,他们大多是天神的狂热崇拜者,想更早的让灵魂攀爬到生命之树的顶端,让天神带着他们走进永恒的宫殿。
很显然,厄瑞纳夫妇崇敬天神,但不狂热。
“我到达那边之后,会向天神诉说你的无畏,你的勇猛,还有你的冷静,我会要求天神赐予你健康的孩子,不只一个,要两个,三个,多更多。”
“还有时间。”厄瑞纳看到妻子已经苍白成霜,有些心疼,“你吃些肉。”
“厄瑞纳?”
“还有时间,还有办法。”
厄瑞纳放下斧头,凝视着火焰,他心绪不宁时总习惯看着火,觉得凌乱的思绪会被火净化,甚至火焰的走向可能预示未来。
“办法?你——”
厄瑞纳伸出粗糙的手打断妻子的话。用沉默的语言在说: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在孤岛沙特阿卡,男人和女人们都相信,结合中的欢愉来自天神的抚摸,如果生计无愁,孤岛中也许会一直响彻这交合的呻吟。
深夜,厄瑞纳让妻子喝下麦芽酒,这样至少有个安稳的睡眠。
她接受了酒,再次拒绝了肉。
“真要去?”
“这是唯一的办法。”
沙特阿卡中心,永不落叶的生命之树下,有个四面透风的小屋,屋内烛火通明,由小细骨串成的垂帘阻断主人和来客。
“进来吧。”先知坐在兽皮上对在门外徘徊的厄瑞纳说。
目盲的先知诡异的笑起,乌黑的嘴角开到了耳边,口中一直响起咀嚼的声音——即便什么都没有吃。
“说吧。”
“我的妻子,她,即将进入天神的怀抱——”
“她不会。”
“我会有孩子?”
“这是个错误的问题,哈——哈——哈——”先知嚼着舌头在笑。
“错误?”
“走吧,我知无不言,但会有所保留。”
先知从骨帘中伸出肮脏的脚,厄瑞纳虔诚的舔舐第二根脚趾——他两年的寿命支付给了先知。
“哈——哈——哈——”骨帘中传来喉音,“错误的,错误的问题。”
厄瑞纳失落的回到家,妻子没有入睡。
“你得到了方法。”妻子虚弱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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