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化蝶(2/4)
与他们的心和剑。林熠清晰地感觉到,对面老者的心意已决,无可更改。而此时此刻,自己所能向他表达出的最大敬意与回报,竟是举起自己的剑,指向他“呜-”起风了,秋夜的风总是特别的让人心冷,将满地的落花枯叶卷起,汇成一道道漩流围绕在两人的周身,慢慢抬升,慢慢向无尽头的黑暗扩展。真想喝一碗粗瓷大碗盛上的凉茶呵,蓦地不知什么原因,林熠的思绪缥缈,鼻尖依稀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
南山老翁的剪低垂于地,与身躯形成一道奇妙的角度,那双勘破荣辱的眼睛微微阖起,缝隙中流动着一缕像是清泉般的光芒,通过无形的虚空传递直达林熠心底,激起层层涟漪。“吭!”心宁仙剑猛然自动弹出,腾夭银芒凌空横亘在主人的身前,似要为他抵挡住那两束洞悉思想的目光。剪未动,招已出。人还在,心已飞。漫天云卷遮蔽了今夜的月光,四下变得幽暗深遂,万物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林熠徐徐抬手握住剑柄,从仙剑的另一端传来熟悉的空灵气息,刹那他的心已与剑融为一体,抛却了心头恩怨缠绕的种种杂念,眼中所见唯剩下三丈外的那一把剪,一个人,一双眼。无声无息里,是什么在呼吸?流水凝固了么,为何耳畔听不到淙淙的溪声?夜色沉沦了么,为何对面那把普普通通的铁剪竟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令他的视线难以穿透重重的光雾,看清背后的老人?静,极静,于此间久久伫立、对峙,任由光阴随着溪水流淌。在他们之间,人世上所有的招式花巧都已纯属多余。往往,判定生死胜败的仅仅是电光石火里的一次撞击,一次抉择。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随意挑起攻击,但短兵相接的较量却早已开始。没有观众,自然也就没有人喝采。然而对于他和他,这些无关紧要甚至正合心意。只是一场宿命中情非得已的相逢,谁又愿别人看戏般地围观感叹?需要的,是这片舞台,今夜无人。
不知过了多久,林熠的心宁仙剑开始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缓缓下压,就好像这一个简单之极的动作,要用整整一夜才能完成般。奇怪的是,南山老翁的身形亦随之一点一点地朝后滑动,双足挪移过的地面,腾起若有若无的淡淡水气,犹如是在冰上滑行。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林熠的剑下沉了三寸,南山老翁的身躯后退了三尺。但是林熠的脸色不仅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显得越发的凝重。
身前的老人,与山水夜空水乳交融,没有半分的霸气,也透不出一丁点的杀机。自己的剑在攻,却前所未有地不知道该攻向何方。假如情势没有改变,当仙剑的剑锋垂落到地面的那刻,就是他气势枯竭,不得不冒险抢攻的最后时刻。
三尺、两尺九、两尺八心宁仙剑下压的速率越来越慢,偏又像身边的时间不可抑制地在运动,并且总有会抵达尽头的一刻。
“喀!”横生一缕风吹拂起一蓬落叶,轻轻扫过南山老翁的脚踝。顷刻中,静默的空间骤然沸腾奔流,如同抑郁多时的火山勃然喷发。
“砰!”这蓬无意打破了两人微妙平衡的落叶,弹指凭空爆裂,化作微小的粉尘散落开来。
气机感应,两个人的身影同时动了,向着彼此的方向举起了心中的剑。
南山老翁后退的身躯,像被拉满弓弦的长箭,在枯叶迸响声里,化作一蓬无处不在的纯白光澜,向林熠卷涌而去。三丈三尺多的空间,犹如棉絮一样,被轻而易举地压缩扁平,那柄修理花树的铁剪,似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而来,赫然近在咫尺。
林熠在退,剑抵泥地,划出一条冗长而浅浅的痕印,凌空横身,用异乎寻常的速度一退再退,与铁剪始终保持着不到一尺的距离。退过花树,退过溪流,“哗”地冲天水浪层层激起,有人自水雾飘摇里飞来。
南山老翁的去势越来越快,雄浑而与天地融成一体的气势急遽膨胀,仿佛足以摧毁去世上的一切。铁剪沉稳而锋锐,自始至终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姿态,拖曳出一团白光,形同流星穿梭夜空,紧追着林熠的身影。
只因为一蓬落叶的不速而至,形势骤然颠倒。南山老翁在心神受扰、气势波动的情形下,只得抢先发起攻击,要在自己这一剑罄尽前刺中林熠。否则,留给他的只有束手待毙这一条路。
林熠则毫不犹豫地后退,全力避开对方如日中天的凌厉锋芒,苦等两人之间气势攻守移转的临界点。如果在此之前,他慢了哪怕仅仅一拍,同样也将是魂飞魄散、肉躯崩裂的惨烈结局。
夜已停止了跃动,龙园内仿似只留下这两团恢宏浩荡的光在电射流转。三十丈的空间一掠而过,林熠的背后陡然出现一栋楼阁。他看也不看穿门而入,好像在对决前就早已预料到了眼前的这一幕。而南山老翁藉着林熠撞开门户的稍稍迟滞,将铁剪的差距猛然拉近到六寸。
六寸,林熠的咽喉已能清晰感觉到对面喷薄来的犀利凉意。但他别无选择,还是在退!退过前厅,退过后堂,退到了楼阁后的天井中。
三寸!只剩下三寸,铁剪的锋芒就能品尝鲜血的滋味。蓦地,铁剪和弥漫夜霄的那缕凉意,却齐齐隐没。
“轰-”林熠的灵台一震,脑海里浮现出幕天席地的梅花雨。纷纷扬扬,缤纷圣洁,伴随今晚的秋风下在了他的心头。
心梅诀!南山老翁果然踏破金仙胜境,参悟出了无形无意的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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