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宫墙(二)(1/2)
王法慧点头道“正是如此,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哀家自然是万分痛心,但顾忌先帝的名誉,哀家并不想让此事闹得众人皆知,只要你告诉哀家,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哀家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更是会嘉奖你的忠诚。” 顾女官老老实实地答道“皇太后娘娘,奴婢实在不知。” 她确实是不知道,妙音可从未亲口承认过这孩子是顾微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猜测罢了。 王法慧见她软硬不吃,觉得甚是难弄,使了个眼色给陆女官,命她想办法劝说一下。 陆女官走近顾女官身边,握住她的双手,亲切而诚恳地对她说道“妹妹,此事目前只有我们娘娘知道,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要等到众人皆知之时,即便你愿意说,也没人想听你的辩解了。” “同是身为女官,我自是明白,这光鲜外表下的苦楚。你我都是青春少艾被关在宫中,无法嫁与心爱的男人,亦无法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若是你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皇太后娘娘的问题,我便请皇太后娘娘破例放你出宫,令你同家人团聚可好?” 出宫,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若不是因为这事事关重大,顾女官此时一定是不顾一切地想要为自己争取的。 她虽然颇为心动,却仍然只是摇头,她直觉皇太后不怀好意,似是有阴谋,而这阴谋定然是针对妙音娘娘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为妙音的贴身女官,生死荣辱早就和妙音牵系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王法慧确实是早就猜到了妙音宫中的猫腻,但也是直到今天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即便是当年妙音小产的时候,顾侍药也没有这样经常地去清暑殿看诊,更何况清暑殿中药味不绝,身为首席女官的顾女官亲自煎药,这样郑重其事的行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王法慧本就因会稽王一事对妙音起疑,如今发现了这样诡异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轻轻放过的。 前些日子,只因负责给妙音浣衣的宫女,奉命定期向王法慧禀告妙音的信期,因此王法慧没能立刻发现不妥。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作假也太容易了,宫中最不缺就是女人,只要有个心腹帮忙掩饰就行了。 这个心腹,显然就是面前这位态度冷硬的顾女官。 而那碗妙音喝剩的药汤残渣,才最终让王法慧能够确定,昭阳宫中居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自己却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发现端倪。 王法慧从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软硬不吃,既不能利诱,亦不怕动刑的。 她见如今说好话半点用处都没有,便冷冷一笑,命令道“我看也不用浪费唇舌了,将她带下去学学规矩吧,等她愿意好好说话,再带来哀家面前。” “慢着!”一个娇柔软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王法慧一眼望去,便见妙音小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宮袍中,正婷婷娉娉地站在门口,身边一人亦是满身华贵的宫装,正是太皇太妃李氏,两人都是充满敌视地望着自己,颇有点同仇敌忾的气势。 好哇,这李氏真是个没脑子的,你儿子的小妾红杏出墙怀了别人的孩子,你居然还过来替她撑腰! 最可气的是妙音这个小贱婢,竟然还有脸去搬救兵,王法慧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怒道“妙音,哀家身为皇太后,惩治个奴婢你也敢干涉?” 妙音温柔地说道“皇太后娘娘,若是您惩治您宫中的宫女,妾身自然不敢过问,但顾女官是我的女官,怎能毫无过错就被您惩处,传扬出去难免令旁人误会您暴戾。”她强忍着不适,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不由得有些气喘吁吁,额角都冒汗了。 太皇太妃李氏忙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她出身低贱,自是不善言辞,每次都说不过王法慧,如今来为妙音撑场面倒是不需要她多说,正合她心意。 妙音今天是铁了心要救顾女官的,早就想好了说辞,又把太皇太妃也带来了,李陵容本就深恨王法慧,见妙音来求救自然是兴致勃勃地来了,只要能让王法慧不痛快,她就乐意。 王法慧瞪着妙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妙音,顾女官是不是毫无过错,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哀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若是你不想此事闹得鱼死网破,便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妙音云淡风轻地笑道“还请问皇太后娘娘,顾女官犯了什么错,令您这般不依不饶,非要严惩她不可?”竟是完全无惧无畏的样子。 王法慧心中一惊,难道这一切都是妙音故布疑阵的?自己手上所有的证据不过是妙音宫中的一碗残药而已,说到底也不能真的作为什么铁证。有太皇太妃在,若是自己将一切都揭破了,而最后证明妙音其实没有怀孕,她的暴戾和蓄意陷害后宫妃嫔的罪名可就是铁板钉钉的了,不啻是自己“累累罪行”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己如今岌岌可危的地位,就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塔,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即便是太原王氏,与自己也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自己决不能再连累家族的声名了。 她狐疑地望着妙音,心中惊疑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 妙音见自己寥寥数语果然镇住了王法慧,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面上愈发镇定,丝毫没有害怕和羞愧的样子,她轻轻地用手指反复地把玩着手上的珠串,掩饰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王法慧长长的裙摆曳地,这原本是皇室雍容华贵的象征,此时却微微有些颤抖,裙摆上精致的小珠悉悉索索地碰撞着,发出轻轻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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