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3)
扑凌凌跳得厉害,喷薄而出的辨不明是兴奋抑或是更深沉的担忧。家音或许真得按我说的去做了,凭李建成的惜才爱才,绝不会放过萧笙这样的人才,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深受陛下倚重却同李世民交往过密的父亲。于纷乱中抓出一丝头绪,此番主审刘文静案件的官员中,李纲是陛下亲自委派给李建成的东宫幕臣,当下太子与秦王关系如此微妙,就算他在耿直不阿也会多少权衡东宫的利益,唯一剩下的萧,正因了萧笙哥哥的缘故也和东宫有了丝丝缕缕的莂u庋于己不利的变化,李世民会听之任之,等闲视之吗?“殿下知道得比我还早些,若非今天听你说,忆瑶到现在还不知道。”覆在我手背上的手稍稍紧了些,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加诸于上,伴着片刻的悄静,让人生出几分萧煞的压迫寒凉之感。
清露寺的事情一直便是我们之见的禁忌,彼此都默契的绝口不提。即便这样,在萧笙哥哥的事情上我仍不能松口,我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冒不起这个险。
见我处之淡然,他微微挑眉,下颌晕出舒雅的弧度,道:“你们是表兄妹,关系应当亲近些,今晚的东宫宴饮你同我一起吧,正巧也可去探视代王。”
听他提及侑儿,确实让我有几分动心,只是还存了几分理智让我毫不犹豫的拒绝:“殿下也说了只是表兄妹而非至亲手足,彼此间还应当存些避忌。况且忆瑶已为人妇,哪有总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
正说着,宗璞挑开珠帘,禀道:“殿下,宇文大人来了。”
方听李世民说了句:“请他进来。”我便起身,绕过绣塌侧旁的梨花木镜台往四叶交联的竹松青屏风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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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曲水紫的身影随宗璞进入偏殿,起初我并没往心里去,听他道:“明日廷议殿下切不可再因刘大人之事与陛下有所冲突。”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身后的银角端炉因我的动作颤巍巍连晃了几下几欲坠地。我慌忙抱住铜炉,脑子登时乱作一团。
宇文士及?他如何到长安来了,他既来了,那么德卿呢。她性格如此刚烈,会愿与宇文士及一起于唐政权荫蔽下生活吗?
眼前拂过阴翳,正是李世民从绣塌上站起来,愤恨之情溢于言表:“父皇此事有失准绳,本王只是看不惯裴寂谄媚君前的那副小人之态。”
“殿下慎言……”宇文士及略作停顿,像是顾忌左右,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裴寂能有今日全赖陛下扶植,指责他便如同指责陛下,况且他按在刘大人身上的罪名是蓄意谋反,在这件事情上殿□为皇子应避嫌。”
絮絮了半个时辰,不外乎是宇文士及规劝李世民‘稍安勿躁,静观其变’的言辞。自太原时刘文静便同李世民解为莫逆,要想使他在这个紧要关头置刘文静生死于不顾,恐非易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远远超出我最初的预想。没想到裴寂同李渊下手竟这样重,起初我只是想给他按个‘心存不满,谤议圣上’的罪名,诸多渊源作用下,演变到今天‘伙同谋反’的局面。若当真要以谋反定他的罪,那么他的同伙只能是眼前这位权高位重、执掌兵权的秦王殿下。
宇文士及说得极有道理,这件事情,李世民不仅不该插手,还得能避则避。
隔着细纱屏风,看着宇文士及侃侃而谈的身影,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德卿,不去想萧笙,不去想当日我们在隋宫里的如烟往事。那些镌刻着豆蔻年华里最清澈最明净的喜怒哀乐,终究伴着流年一去不返。尘光的流逝究竟从我这里带走了什么,又给我留下了什么。反观今日这个深工于心计的杨妃,同当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爱敢恨的忆瑶公主,她们真得是同一个人吗?
轻轻倚靠在镂花的屏风木框上,旁若无人地想起了自己的心事,直到李世民绕过屏风站到我眼前,宇文士及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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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力让自己镇定,心绪仍像乱絮般凌散纠结,眼前有水雾不断凝结,使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庞也渐至模糊。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已问过士及,你姐姐没有和他同行。我已派人循着宇文化及逃窜的方向秘密查访南阳公主和萧皇后的踪迹,一旦知道她们的下落,我保证一定会立即将她们带回来与你团聚。”
忧戚如水溢满了心池,让我从未有一刻这般仓皇无助。如汪洋中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我倾身抱住他,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肩膀上。在淡蓝色的锦缎上慢慢晕染出浓深的色泽。
“我想母后了,也想姐姐,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长安原本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家,可这里,又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想离开却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没有家,也没有亲人……”说到最后涕泣涟涟,兀自伏在他背上嘤嘤哭了起来。
他轻轻抚着我的背,细声安慰道:“傻丫头,你怎么会没有家,没有亲人。秦王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欺负你,我会这将世上最好的给你。”
不知多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一旦开始了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止也止不住,潜意识里像是要将所有委屈都倾泻出来。李世民就这样抱着我,轻轻地,像抱一块易碎的玉,温柔地哄道:“哭出来,你早就该哭出来了。”
哭得累了,以至于最后伴着腥咸的泪水在李世民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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