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雨中的执念(1/1)

雨。

初夏的雨水是充沛的。

黑漆漆的乌云将天空遮得透不下一丝光亮，倾盆的暴雨尽情第洗刷着沉默的大地，仿佛要将人间的一切污秽都冲刷干净，从而让世界迎来真正的新生。瀑布般的雨幕将人们禁闭在狭小的房间之中，仿佛只有这脆弱不堪的人工建筑才能在暴雨洗礼的大地上成为唯一可以躲藏的方舟。在这样的雨中，这个昏暗而又狭窄的空间，就成了人所能操控的世界的全部。

就连前方巍峨的远山，在雨幕的阻隔下，也变得如此模糊不清，显得比平时要来的更加遥远，如果不定睛望去，便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但是，即使看不到，那庄严的大山依然存在；即使看不到，那世间的罪恶依然存在；即使看不到，那心中的执念依然存在。

望着这样的雨雾而出神的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之前吸进肺部的全部烟雾一口气喷出体外，就这样望着它们慢慢在空气中慢慢盘旋，消散。

“还不睡？”一个温柔而略带责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是何等的熟悉，然而，同时也可以是那样陌生。

“嗯。”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在竹椅上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

短暂的沉默，但是对于现在在此的这两人来说，却是如此的漫长。

“雨停了，你就去吧。”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话虽如此，语气中却带着难以察觉的依恋和不舍。

竹椅上的身躯蓦地一惊，差点从那上面跳起来。那脸色，分明是难以形容的惊讶。无法理解，这些天来，他想要等的就是这句话，可是，到了他真的等到的时候，他的胸中没有一丝喜悦。

“雪梅，你……”

“如果我说不要，你还是会走吧。”语气平静得不带波澜，但是——

“啊。”

“嗯。那就去吧，去做你想要做得事情。”略带一丝微弱的颤抖——

“我……”男子低下了头，一生无畏的他，此刻却无法再鼓起勇气直面眼前的这个柔弱的女人。

“如果你不去的话——”女人继续说着，“是会难受一辈子的——而且，要是不那么做的话，你就不是你了——”

无言以对。

“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呀——”

居然，在这种时候，胸中泛起一阵酸涩——

“我不在身边，就只能你照顾自己了——”

“——”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我要——”

“什么都不用说——也不必看我——”泪水已经在女人的脸颊上慢慢地滑落了下来，她知道如果男人此刻看她，心里就会动摇，她明明是希望他动摇，但，却不能如此做，“祝你成功。”

男子呆呆地坐在那里，良久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

直到雨停了，天亮了，那个温柔的身影，也不在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