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1/2)
透亮灰蓝的晴空,干燥肥沃的黄土气,两种颜色彼此融合,萧瑟而清冷,是汉中大地最常见的冬日一景。
暖阳虽挂在正空,温度却始终是零度以下。
纪绍辉对身边的人开口道:“再穿件外套吧!”
傅笑寒艰难地伸伸胳膊,表示他身上臃肿不堪。
“看来你习惯北方的冬天了,我记得你第一次来陕西,当时差点儿没冻出鼻涕。”
纪绍辉说的是前年的事。时光如飞箭,傅笑寒脑海中产生某种幻觉,他厚脸皮缠着纪绍辉去他老家过年的事,仿佛才在昨天发生。
傅笑寒冷声一笑,他看着纪绍辉嘴中呼出的白气,把头微微向他靠近。
“傅笑寒,你一米八的个头挤着我,不嫌挤么?”纪绍辉的眼睛虽然闭着,但还是察觉到身边的异状。
“挤在一起,暖。”傅笑寒强词夺理。
“让你穿外套你又不穿。大巴的空调坏了,活该冻出病来。”
“嗯,我活该!”傅笑寒给自己调整好姿势,不与纪绍辉吵嘴,两人的侧身紧紧挨在一起,密实的连冷空气都进不去。
塞满旅客的大巴车颠颠簸簸,绕过一条条盘旋的公路,纪绍辉看着玻璃窗上精致小巧的冰花,一排排挂着大红色灯笼晃进他的视线中,耳边传来轰鸣的炮仗声和老人嘘寒问暖的家常话,鼻尖甚至闻到飘在沸水上的饺子味儿。
这样想着,纪绍辉郁结的心情渐渐舒展、愉悦。
车厢内的空气冷的刺骨,纪绍辉却根本感受不到,他的身与心在喧嚣中沉淀出难得的宁静。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他意料不及的事。
他摸爬滚打,苦熬十几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打工小卒到奋斗成到小有成就,好不容易宏业地产有一丝风生水起,却被一个陌生人硬生生践踏、夺走。那种感觉不输于胸口被挖去一块鲜肉。
30多岁了,他不会把失败成天到晚挂在嘴上。但不代表他对宏业被收购一事心无芥蒂。纪绍辉只是不想表达出来,他比以前更成熟,知道以卵击石的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也知道怨天尤人也改变不了这遭挫折坎坷。
就像傅笑寒说的——他们的力量渺小卑微。
傅琰一句话就能像捻死一个蚂蚁般,把他们捻的粉身碎骨!
大巴车颠簸前行,纪绍辉在永无尽头的路上,再次将曾经的荒诞悲凉品尝了一番。
晃晃荡荡,大巴终于抵达熟悉又陌生的小城,傅笑寒跳下大巴,利索地提起两人的行李,“你外甥还来接我们?”
“你是说小扬吗,他去年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学习很刻苦,假期还在做家教,过两天才能回家。”
“哦。”傅笑寒指指不远处的年货市场,轻车熟路地说:“那我去寄存行李,然后我们一起去采购年货。”
纪绍辉点头同意,他把自己身上围巾解下来,挂在傅笑寒脖子上,笑道:“我在这里等着,你快点,别再别被人宰了。”
傅笑寒微微低头,嘴唇不经意擦过纪绍辉宽厚温暖的手背。
纪绍辉像是触电般缩回手,喉头噎着一口气,话语中也带了些颤音:“你自己系。”
傅笑寒捂着热乎乎的羊绒围巾,深吸吸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与纪绍辉离的更近一点儿、一点儿……
******
纪绍辉等着没事做,便四处打量家乡的变化。
快过年,街道上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行人。突然,一群穿着秧歌服的老头老太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纪绍辉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个人,就听到傅笑寒在身后喊:“行李存好了,我们去市场吧!”
“好!”纪绍辉又朝秧歌队中间望了几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也未多疑,和傅笑寒一起走进闹哄哄的市场。
两人逛的时间足足有一个下午,买的东西能堆成一座小山,傅笑寒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包车去乡下纪绍辉的亲戚家。
纪绍辉小时候是在姑姑家长大的,每逢过节回家也都寄住姑姑家。
纪秀兰一家人对纪绍辉的到来十分热情,恨不得把家中最好的东西全部给纪绍辉用上。晚饭,年过60的姑姑亲自下厨,做了纪绍辉小时候最爱吃的饭菜,一家人围在小小的八仙饭桌上,食物香味扑鼻,几人间的气氛却略显尴尬生硬。
傅笑寒不苟言笑,漫不经心吃着碗中的食物。纪秀兰用眼神示意纪绍辉,纪绍辉宽慰老人:“姑,别介意,我朋友的性格就是如此。”
纪绍辉给纪秀兰夹了一块鸡腿,“姑您吃您的,别管他,小傅有时候一天都不笑一次,我都习惯了。”
纪绍辉轻瞥傅笑寒一眼,傅笑寒勉强咧开一个傻笑,干巴巴地说:“阿姨,您吃饭,不用管我。”
纪秀兰枯黄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血色,老人慈眉善目地笑:“虽然咱乡下人的条件差,但你是辉辉的朋友,这段时间当成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傅笑寒眼角微微上挑,“纪大哥的小名叫辉辉?”
“这名字还是我家老汉取的。我养辉辉之前,命苦的娃儿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我们都叫他的乳名。”
傅笑寒眼神一亮,放下碗筷,兴意盎然地问:“他的乳名是什么?”
乡下人起的乳名定不好听,纪秀兰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懂得给自家侄儿一点面子,“娃儿们都长大了,我个老太婆记性也不好了,都忘了辉辉的乳名。”
傅笑寒抿唇轻笑,恶趣味十足。
纪秀兰看着傅笑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