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2/3)
>朝华被此若有若无的一句旖旎一轰,还没缓过神,又听他道:“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恰好我们一起。”他拧开壶盖子,凑在鼻尖上闻了闻,又闻了闻。
夜风温润,石桥下浮光跃金,静影成壁,临衍结结实实打了个哈欠,活活将此温朗旖旎之夜色吹起了鼻涕泡。
“……”
朝华听到他骂了一句脏话,目瞪口呆。
“你方才……?”
临衍低头一咳,道:“回去吧,风冷,总不好带你受凉。”他的手掌温白如玉,骨节分明,腕骨上凸出来的一块利落干净,十指纤长,有力而温雅。他牵过她的手,朝华一挣,临衍一挑眉,道:“怎么?”
“……没事。”她便这样任他握着,他手掌间的温度出乎意料地灼人,如千家灯火,又比千家灯火更烈几分。
“我白日不是故意的。”朝华道。
“嗯?”临衍脚步一顿,朝华之顾往前走,险些撞在了他的背上。
她已许久不曾服软。朝华咬了咬下唇,道:“我……以无辜者的性命要挟你是为不公,以陆轻舟的性命要挟是为不义,这件事,是我错了。对不起。”夜风却又出乎意料地和软。临衍放缓了紧绷的脊背,看了她半晌,笑道:“还有呢?”
“……嗯?”
“算了,无妨。”他复一转身,朝华忙道:“但你师父之事……往日之事不可追,我并不该为这事道歉。”
这次到临衍诧异。他直盯着她的眼睛,朝华无畏无惧,与他对视。他的眸光灿若星辰。
“那时我没有遇见你,亦不知自己后来会遇见你。他是一个磊落之人,也是一个心怀苍生的好人,我对他自始至终真心以待,彼此坦诚,并未做何伤天害理之事,在这件事上,你该信我。”我信,临衍心道。
朝华话锋一转,又道:“此事虽同旁人无关,但你确实无辜。这是我该道歉的地方。我并不后悔遇上了他,但这件事情也将你放入了一个进退两难之局,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在这一层上,是我对不住你。”她目光如镜,照得他酝开了一抹笑。
临衍虽不常笑,但此时一笑,确有晴雪初霁,大地回春之温文旭意。朝华看得呆了,临衍摸了摸他的头,道:“不瞒你说,我也辗转反侧了好几日,但却不全因着这事。我小时候曾听师父提起古越国的旧事,他讲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神色尤为古怪,我也并非没有想过自己的生父母是谁,但这期间复杂曲折,确实令我吃惊了好一阵。”
皓月当空,浮光跃金,静影成璧。临衍找了个干净的花台随意坐了,杨柳清风,柳枝曳然如结好了的同心。他将朝华拉到自己身边,思索了片刻,耳根一热,一咬牙,将她拉入怀中。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我娘没留下许多字迹,但我却在想,人世间是否果真只有生与死两条路。她恨宗晅入骨,此恨力透纸背,我闻之亦感悲切。若将我放到她的立场上,我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将这件事处理得更为高明——正如后来我想,若我是你,有神力加持,又有百世之寿,是会更为逍遥自在还是会更为孤独。我想不透,也猜不明白。”
他衣襟上的皂角香气像极了人间的繁花与烟火。临衍一手揽着她的肩,梳她的发丝,另一手握着她的手,道:“但我越看她留下的东西越觉得,所谓君子之道,同妖血之事,当真没有什么关联。即便我身上流淌着宗晅的血,我也能清晰地明白一件事——我断不会成为那样的人。虽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怎样的人,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何事,但他此举,有违君子之德,我断不会如此。”
朝华仰起头,他的喉结近在咫尺。
“那你会如何?”
他看着她的眉目,心头一窒,道:“我不知道。”朝华被他逗乐了,临衍也摇头苦笑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诚其心正其意,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此外,我也想尽量对身边之人好一点,毕竟人世无常,有参商这一座大山挡在跟前,其余之事,又算什么事呢?”
“身边之人”闻言,一愣,心不平,心不静,心笙摇曳,心下从未这般熨帖与欢喜。她摇着下唇,也便十分想咬他。
临衍被她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低下头一咳,道:“这般一想,我也便想到了师父的事。虽说我十分,十分,十分,十分不赞成你的所作所为。”他瞪了她一眼,甜得切齿,恨得心生涟漪,道:“我若果真如你这般,也必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过得充实。但君子之道行的是我之是非,不是对你之判断,你在遇到我之前,甚至遇到我之后的人生,本该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
“你这次又要如何规训我?”朝华咬牙切齿,鼻息间尽是他的暖香味。
“我又哪里敢规训你呀九殿下?”临衍口上虽如此,心头却巴不得她孺子可教,再不要给他惹出这许多祸端。他道:“后来我一想,那日情形危险,一触即发,你同师娘又都不是为小情小爱争一口气的女子。此间巧合太多,依着师娘的性子,恐怕也是借你作了幌子,用你昔年之事来护我这妖血之事。此一局,是我欠你。”
这一个欠字,甜得朝华险些齁晕过去。你既欠我这许多,又要如何还?她还没有开口,临衍倏然俯下身,往她额头上留了一吻。
他道:“你我皆是自由之人。我虽不如你这般自由,但……”
他的一个但字没有说完。他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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