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羞辱(1/2)

白启复盯着地上的馒头，发黄的表皮，沾上一层灰。/p

双手握成拳头，眼睛渐渐通红。/p

他比白启禄大两岁，娘在耳边叮嘱，他是大哥，需要肩挑起养家的重担，照顾好弟妹。/p

七岁送去学石雕，工钱全部上交，直到他二十岁娶妻，可以留三分之一的工钱。/p

弟妹有求必应，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他娘与弟妹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怨。/p

他的手废了，不能再做石雕，不出三天，他娘提出分家。/p

之后他家越来越穷苦，白启禄的日子越来越红火。每个月给娘送孝敬，二弟一家子生出防备，怕他上门打秋风。/p

白薇打小没有吃过苦，她如今为了养家，想学石雕和玉雕。/p

白启复心里格外难受，不愿妻儿跟着他受人指点，连一个温饱都没有。/p

他低下头，求白启禄给他安排活。/p

白启复望着铺子门前贴着雇人的告示，白启禄有一个石场，需要人看守。/p

“我能干这个活，不会白拿工钱。”/p

“那是你干的活吗？白启复，你咋这么心黑？别人瞧见我大哥看石场，风吹雨淋，我还是人吗？脊梁骨也得被人给戳断。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吧？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好好呆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白启禄点着自己的脸颊，冷笑，“你一家子不要脸，我要脸！”/p

“白薇干的事，我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不管咋说我都是白孟几兄妹的二叔，你求上门来，我就给白薇安排个活。我这有几个老主顾，她将人哄高兴，卖出的玉器，我给她百分之一。”/p

“你——”/p

白启禄高高在上道：“大哥，饭都吃不上了，要啥骨气？就是陪人喝个酒，总比饿死强吧？”/p

白启复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启禄，满脸愤怒，他冲上去要打白启禄。/p

白启禄抓住白启复的手，不屑道：“打我？就凭你这个废人？我要是你，不如死了，还能给家里省一口粮食。”/p

推开白启复，白启禄掸一掸身上看不见的浮尘，让小厮盯着白启复，转身进铺子。/p

白启复一下子被这句话压垮了。/p

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背影萧瑟。暮光将他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将他拉进无尽的深渊。/p

人穷，连活着都不配？/p

白薇死死盯着‘白氏玉斋’，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腕被沈遇扣住，若不是他按住，白薇的脾气，早就打上去。/p

她前世生活富足，不说家世，就凭她自己的能力，都够她一辈子锦衣玉食。/p

这一世，她穿在穷苦的农家女身上，也没有犯过愁。她一直深信不疑，无论在何处，都饿不死手艺人。不能切身体会贫穷带来的绝望！/p

这一刻，她看见白老爹被人极尽羞辱，放弃尊严去求人，她才知道穷让你想做个人都难！/p

迫切地希望摆脱现在窘迫的处境！/p

没有哪一刻，有如此强烈的yù_wàng！/p

想要出人头地！/p

她看着白启复步伐沉重地离开，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缓缓松开手指，对沈遇道：“谢谢。”/p

白父不会希望他狼狈的一幕，被她给看去，太过难堪。/p

他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p

想起今日白父对她说在镇上找到一份活干，不会让他们饿肚子。/p

手指根根收紧，倏然站起身，“我这几天不回去了，那块石头要几天工时，每天来回走，太耽误事儿。我将活儿干完了就回去。”/p

沈遇深邃的眼睛望着她，她眼底似有火光在燃烧，让人看一眼，便血液沸腾，充满力量。/p

那是斗志。/p

他取出钱袋子，放在她手心。/p

白薇缩回手，不去接钱袋子，“沈大哥，救急不救穷。我们自己立不起来，再多银子也无济于事。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劳烦你回去后，给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别担心。”/p

跳下马车，顾自进屋，撞上谢玉琢，“我这几日在这借住，到时候我给你算银钱。”/p

“诶，不是……”谢玉琢话未说完，就见白薇风风火火的去后院。/p

沈遇道：“这几日你照顾着点她。”/p

在谢玉琢开口之前，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他手里，成功堵住谢玉琢的嘴。/p

“你和这姑娘是啥关系？照顾到这份儿上，可真稀奇。”谢玉琢拿着银子放嘴里咬一下，真的是一两银子，“沈大方，你咋就不多照顾着我？”/p

沈遇眉心一沉，使他眉眼间拢上一层冷肃的气息，甚至透着一丝危险。/p

“谢玉琢。”/p

谢玉琢见沈遇不悦，识趣的闭嘴。/p

接下来几天，白薇一直在工棚，足不出户。/p

一心扑在琢玉上。/p

谢玉琢收了银子，办事倒也用心，一日三餐定时定点送进去，也不多留。/p

在他看来，白薇就是闹着玩儿。/p

白薇饿了就吃，不饿便一直在琢玉，似乎不知疲惫。/p

第四天，白薇终于将玉件给制出来，只差最后一道工序，需要用牛皮造的皮砣对玉器抛光上亮，让它呈现玉色。/p

她转动酸痛的脖子，给玉器抛光。/p

直至晌午，终于完工！/p

鸡蛋大小椭圆形的小雕件，质感细腻，呈半透明，光泽和色彩稍差一些，质地算一般。/p

若是上等的玛瑙会有一种油脂的光泽，很纯正自然，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