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施刑罚宣风月(1/2)
单致远早已辟谷多日,呕了半晌也不过是内脏阵阵收缩翻腾罢了。不过片刻便觉双膝一软,跌在树下,他如今已熟知了神明离体的变化,不假思索,便跌跌撞撞往外逃去。
庭院中绿树静默,树根斑驳红色,油泼一般。单致远脚下一滑,便跌进血泊里,又听闻身后脚步沉稳,缓慢靠近。心头大骇,便翻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那杀气盈身的凶神走近。
那神仙身材魁梧,黑衣几同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银色面具,仿佛悬停天际的一弯残月,幽幽生光。映得一双黝黑瞳孔内隐隐泛出血红。
男子居高临下,睥睨于他,又低沉道:“吾名开阳,正是你第四位本命神。”
这嗓音冰冷生硬,有若轻击剑锋,不带半分人气,又仿佛化作利刃,直刺心口。
单致远牙关战战,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道:“谢……谢大人搭救。”
开阳上前半步,那小修士便手足并用,偷偷往后退缩一截。他便再上前半步,不出所料,单致远又再往后缩了足有一丈之远。在宅院前庭的青石板小路上,留下一道血红拖曳的痕迹。
那神明便皱眉,“你怕我?”
单致远忙道:“不、不敢,在下沾了魔修的血,只怕靠近,污了大人清净。”
开阳听他拙劣借口,冷笑起来,又向他走近,口中却道:“尔等凡人,孱弱自私,却偏偏狡诈异常,不过为一己之利,也能生出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追根究底,不过是群渣滓,死不足惜。”
单致远不敢再逃,却被他一步步靠近时带来的杀气刺得自骨头深处疼痛起来,身下手底尽是冰冷粘稠血泊,难受已极。待那男子玄色衣摆映入低垂视线中时,阴影笼罩而下,便觉险些连头皮也要炸裂一般,就连嗓音里也渗入些许哭音,“不、不、不要杀我……”
开阳嫌弃地上血污,只扬手一挥,便将那小修士提在手中,打横抱起。鲜血自单致远袍角滴落,竟毫无半点残留。万神谱积存的风月躁动不已,令那神仙也隐隐生出些许烦躁来。
神界同凡人下界之间有森严隔绝,神仙入凡界绝非易事。请神术亦不过在所请神明与施术者之间建立联系,心神天魂皆感应神明意志,请得神明法身降临,从而借力施展神通。
故而先前太羽要攻击一尊泥像时,也需借单致远之手。
开阳如今却亲手斩杀如此众多魔修,法身所耗之力,远胜真身下凡数百倍之众。耗力过甚,便有些压不住那风月躁动,更是血脉贲张,恨不得立时狠狠宣泄。
他却只是皱眉道:“若要杀你,何须大费周折,送给那群魔修榨干精气便是。”
单致远一愣,先前种种遭遇用上心头。
他为己身尊严,要在心上人面前逞能,故而召请神明下凡。
他一时糊涂,误入魔窟,引得这神仙妄动法身,大开杀戒。
他得了万神谱种种好处,却不知好歹,只顾一味逃避。
如今被那凶神一身炽烈血腥包围,却仍旧有些不知所措,单致远便轻轻拉住那神明衣襟,慢慢冷静下来。而后方才低声开口:“多谢开阳大人救助……那、那万神谱中风月躁动,我为你寻几个人……”
开阳冷淡目光微微下移,便看见稀疏星光下,那小修士指节清晰,黑衫宽袖柔顺滑下,露出半截白皙手臂,被那袍袖一衬,更是黑白分明。
那神仙眉峰深锁,踏过满地血泊,停在一株古杉树下。而后又将单致远腰带拆下,挂在那冷杉突起的枝桠上,再将他两手拉高在头顶,捆了个结实。
单致远便被迫面朝古树站立,那腰带结实勒入手腕中,将他身躯扯得拉长,只剩足尖勉强着地。体重将手腕扯得隐隐疼痛,不由倒抽口气,惊慌回头看去,“开阳……大人?我,不过区区一介凡人,大人何必……”
虽不过区区一介凡人,怎奈那万神谱融合,不是你便不行。
开阳眸色暗沉,却不愿开口承认这种缘分。
单致远突觉后背一凉,不由倒抽口气,便将他种种恩义抛诸脑后,愤而挣扎起来,反倒扯得枝桠晃动,枯叶沙沙掉落一地。他更怒道:“快将小爷松开!否则毁了万神谱,叫你等……呜——!”
那神仙只伸手在他后背骨中间轻轻一划,森冷杀气猛烈灌入,险些将他脊骨刺碎一般。冰冷火辣,有若冰针根根贯穿。
单致远骤然被如此对待,一时间险些岔了气,脸色煞白,用力紧绷后背,豪言壮语再说不出口,只剩断续哀求,“不……可……”
开阳却置若罔闻,却又低声道:“终归是人人畏惧,个个厌恶,不多你一人。”
单致远心道小爷只求自保而已,哪个同你讲什么喜爱厌恶,一开口却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松开……”
他如今足尖使不上力,一身重量便全压在手腕上,痛得仿若要扯断一般,单致远又是疼痛,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听开阳又提及长相思之事。只怕他那些狼狈境遇,早已在这些神明之间传了个遍,个个皆有权分一杯羹。
他好歹也是真仙派掌门亲传弟子,纵使门派辉煌不在,却怎能容忍座下弟子,去做他人玩物?
单致远悲从中来,只觉手腕后背,无一处不疼痛,昏沉之中睁眼看去,那神仙银色面具之下,竟是双目血红,仿若就要滴血一般。
开阳又低声授法诀道:“引神通过鸠尾,穿精门,化为己用。”
单致远神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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