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困难重重(1/2)
不出杨辰所料,接下来的几天,杨家众人的拜帖就像雪片一样纷涌而来,堆满了甘露殿的门房。多少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结果却是一个名叫杨旭的礼部主科拨了头筹。
“我的意思,你都听明白了么?”甘露殿偏殿内,杨辰沉声问道。
杨旭是中宗朝的进士,一直在吏部挂名候补,两年多未得任用。前一段正赶上太平公主清楚韦后余党,经杨学宗举荐,杨辰便从中周旋,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位置。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杨旭对这一层关系也心知肚明,因此对待杨辰格外恭敬。
“娘娘的意思臣都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杨辰问道。
杨旭抬起头,说道:“此事说起来容易,想要真正实施,恐怕困难重重。”
杨辰微微向后一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旭说道:“女官在咱们大唐不是没有先例。内廷有昭容上官婉儿执掌两朝内命文诰,外朝有御史谢瑶环巡查三省吏治。可是这些都是个例。朝堂终究还是男子的天下,他们可以容忍一两个身着男装的女官短暂地出现,可如果将女官变成一种制度,甚至取代他们的地位,这势必会引起一场风波。”
“什么样的风波?”杨辰淡淡问道。
“这……也说不好。毕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杨旭顿了顿,道,“不过我猜想,百官罢朝,文臣死谏,不是没有可能。”
杨辰挑唇一笑。她的五官本生得清和秀丽,此时一挑唇。竟有一种阴狠渗出,让人从心底震慑。
“不过如此。”杨辰说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太高估了那些人的气节。”
杨旭不解地看着她。
“他们能低头向着一个女子三跪九叩,就一样能容忍许多女子同朝为官。”杨辰顿了顿,说道,“容忍不了的,长孙无忌就是他们的例子。”
杨旭心头一震,竟不敢再同她对视,急忙垂下了眼眸。
“你只管回去好好琢磨。女官制度、服饰、称谓、仪仗、受封爵位。都要按照外朝官员对应整理出来。”杨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你为官以来的第一件差事,可要上心。”
杨旭低头:“是。”
杨旭离开甘露殿好远。头上的冷汗还没有落。以前听杨学宗说这位姑母为人很是和善,今日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看着年岁不大,可那气势却绝不像二十岁的女孩该有的。想想自己家里那年方二十一的娇妻,什么时候不是低眉顺眼,哪里有过这般盛气凌人。
这么想着就已经到了前廷。前面御史台大楼走出一人,不正是杨学宗么。
“杨御史,慢行,慢行!”杨旭唤道。
杨学宗停下脚步转过身,杨旭上前几步,拱手行礼:“见过杨御史。”
“哦。杨主科。”杨学宗拱手还礼,“怎么,这是刚从内廷出来?”
杨旭点点头:“杨昭仪刚刚召见了我。”
“是么。恭喜恭喜。你可是昭仪召见的第一人啊!”杨学宗道。
杨旭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别提了。昭仪交给我一个得罪人的差事,我是办也不是,不办也不是。心里烦得很啊。”
杨学宗素是官场上混惯了的,此时也不问是什么差事。只是一笑,道:“表兄,愚弟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杨旭一听他这种口吻,便知是论起了兄弟感情,不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了,急忙拱手道:“贤弟请讲。”
杨学宗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凡是杨昭仪交代给你的事,你不仅要办,还要办好。别怕得罪人。那些人不是你得罪的,而是杨昭仪得罪的。他们聪明的就不会记你的仇,至于不聪明的,”杨学宗冷冷一笑,“还不知道能在你面前蹦跶多久呢。”
杨旭顿了顿,小声道:“贤弟啊,你跟哥哥说实话,杨昭仪真有这般本事?”
杨学宗道:“兄长想想,你的官是哪儿来的?我的官又是哪儿来的?”
杨旭一顿,仿佛醍醐灌顶,低头拱手道:“听君一席话,真让我茅塞顿开啊!多谢贤弟,多谢贤弟!得了,那杨御史忙着,下官就先告辞了!”
“杨主科慢走。”杨学宗拱手,看着他消失在夹道尽头,脸上笑容缓缓消失,转过身便往内廷走去。
周穆儿来通报的时候,杨辰正在池边喂鱼。甘露殿后院有一片巨大的池塘,池中养着许多红锦鲤鱼,两侧垂柳依依。翠绿的柳枝,艳红的锦鲤,杨辰一袭月白锦缎长裙立在岸边,更似一汪婉约的留白。
杨学宗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把杨旭吓出那么一头冷汗。
“见过姑母。”杨学宗刻意压低了声音,怕惊扰到杨辰脚下那一丛觅食的鱼。
“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多礼。”杨辰将手中盛着饼屑的青瓷碗交给一旁的宫人,从周穆儿手中取了帕子擦手,问道,“有事么?”
杨学宗低头道:“刚刚碰见了礼部主科杨旭,看他匆匆忙忙的,一脸事急的样子。想着他定是刚从姑母这儿回去,就过来看看。”
“我是交代了他一点事。”杨辰侧目看他,淡淡一笑,道,“怎么了?我还不能交代别人事了?”
“不是。”杨学宗抬头,笑道,“就是怕姑母有了别人,以后就不与我好了。”
他这话本是想讨个巧,偷偷抬头一看,却见杨辰眼中寒光一凛,耀得他脊背顿时一阵寒意。然那寒光只是一瞬,杨辰淡淡转过身,又从宫人手中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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