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依纵不识(6)(1/3)
李映秋微瞌上眼帘,泪珠从眼角渗出。( $>>>)
“你睡一会。我在这儿陪你。”许凝说道。
李映秋没再说话,病房里重新陷入清冷的寂静当中。窗外的雨小了一些,有条不紊地敲打着屋外高大的梧桐树。
门被缓缓推开,沈承泽与陆续鸣出现在门边。
许凝赶紧站起来,走到门边,轻声道,“妈妈刚睡着……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
沈承泽看着她,她冲他一笑,“出院的时候你来接我们,好不好?”
沈承泽伸手摸摸她面孔,微微叹息一声,“明早我让周妈妈送汤过来。”
许凝轻轻嗯了一声。
陆鸣轻咳一声,“秋姨这种情况,很难说。看着好好的,但说不定某个时刻就病发不治……”
沈承泽嫌他说得太过直白,瞪了他一眼。
陆鸣便闭上了嘴。
许凝努力一笑,低声道,“妈妈和我都有心理准备。没关系。一个人一辈子的长和短,谁也不能真正做主。”
“有事给我打电话。”沈承泽嘱咐道。
“嗯。”许凝应了一声。
沈承泽与陆鸣一块走出了医院。
陆鸣突然道,“看到她这模样,心里头是不是痛快了一点?”
沈承泽道,“我只觉得迷茫。”
陆鸣十分惊愕,失笑道,“好难得听到沈承泽说这种话。她心结郁郁,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漠不关心,至今天这地步一点也不奇怪。”他似乎心有余悸,“女人疯狂起来真可怕。如果当初……”
沈承泽打断了他,“你有开车来吧,那我就不送你了。”
径直向自己的车走去,只听得陆鸣在身后悻悻地道,“咄!”
过了几天与许凝相伴的夜,这一晚的沈承泽,还在寂静的公路上疾驶,已经感觉得到兜头而来的寂寞与孤独。
回到沈宅,大屋子像过去的任何一个夜,极其平静与安然。他没有像今晚这样,突然留意到自己的脚步声,似乎太过清脆。
洗了个澡,仍然毫无睡意。
他取出母亲留下的那个木盒子,再次打开母亲的记事本。
他其实不愿意翻开它,因为那些过去,他并不想重新忆起。
但这一个晚上,他突然涌上想要了解母亲的yù_wàng。
笔记本的前半部分几乎没有什么异常,叶曼骨子里是个颇具文艺情结的浪漫女人,初夏的一场夜雨也会让她心生感慨。
沈承泽渐渐地蹙起眉来,看那时间,那时候母亲应该已经发现了父亲的婚外恋情,但她只字不提,是要欺骗自己还是决定容忍下去?
一直到笔记本的最后几页,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母亲用极潦草的字迹写下: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什么样的惩罚才够?呵,杀了我自己,就是对你们最好最大的惩罚。
沈承泽的心蓦然狠狠一跳。眼皮也紧跟着,重重一跳。
他突然记起有一次,他问许凝,“要是我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会怎么样?”
许凝是怎么回答他的?他记得十分清楚,许凝一字一句地道,“我杀了我自己。”
明明知道她只是在说说,但他已然心悸……觉得了从所未有的恐慌与害怕。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父亲与李映秋,他们都没有将母亲推下楼……
但每次这念头一起,他就狠狠将它打断。不。他们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母亲绝不会死。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他第一次能正视心底最深处的隐秘,他需要一场憎恨来支撑着自己活到今天,他并不想真正了解那一晚的真相,他固执地认为,他认定的就是真相。
窗外的雨又大起来。
沈承泽茫然地抬起头来,突然间,他特别想去见见父亲。他硬生生地把这世上最亲的人隔离在自己的生活之外,除却憎恨,他不允许自己对他有任何一丝别的感情。
他再也坐不住,直接拎上外套就出了门。
沈德元的小客栈,他当然一次都没来过,但却熟门熟路的,直接将车子开到了客栈附近。
只有两车道,他径直将车停在路边。这样的夜晚,四下里寂然无声,没人声,更没车辆。
客栈里透出微黄的柔光,让这夜的清冷减淡了几分。
车里的空调打得有点低,沈承泽突然觉得了冷,于是将外套套上,摊开手心,里头汪了一手汗。
摸出支烟吸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一盏没灭掉的灯光。
突然间,客栈门缓缓打开,雨停了,天幕竟然异样的光亮,以至于沈承泽格外清晰地看到了走出客栈的男人。
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一下,心脏一下子抽紧了,隔了那么多年的光阴,他还是一眼就将沈德元认了出来。
其实他和父亲的感情至小就好,父亲因为忙碌,不常在家,但只要回到家里,基本上就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一起洗澡,彼此搓背,在院子里跑跑步,游一场泳,父亲甚至会给他讲睡前故事。
正为这么疼爱他的父亲,以至于他后来根本不能接受他对家庭的背叛。愤怒与悲伤,完全主宰了他。
沈德元完全没意识到有人就在咫尺之处注视着他,他只是走到了屋外,默默地站立片刻,良久,仰起头来,注视着天边。
夜色中,沈承泽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不可抑制的悲伤纷涌而至,这么孤单的父亲,独自背负了十多年的负罪感,默默地独居一隅。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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