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天池之水(1/2)

“守礼数，学神道。”这是落烟对神君的私下承诺。心龄不大，但她也知守约之道。这静修阁是非去不可，即是不可逃，她也就干脆静心专研。

只是不知何时，静修阁的仙子开始对神君和仙羽神尊的事特别留心。碧月便是其中一个，常常在落烟面前款款而谈，嫉妒羡慕之情毫不掩藏。而那破坏好事的“黑白两妖神”更是给传得活灵活现。最后连神君都知道神界有“黑白两妖神”专门破坏两情相悦。

这日，碧月又来找落烟闲谈。

“你可知，神君刚送了块万年玉冰给北神尊。”她凑到落烟耳边小声说。

落烟平时不爱搭理碧月，只因实在不想多听神君和仙羽之事。不过今日这玉冰的消息倒引起落烟极大兴趣。

碧月继续道：“你也知上次寿宴出了意外。虽是神君，却也是北神尊未来女婿。这次他送那么贵重之礼，看来神族要有喜宴了。”

“那好啊，得恭喜他们了。”落烟祝福道。

“你不觉得难过吗？”

“我为何要难过？又不是师父大喜。”落烟笑着站起来，不再多语，飞跃到后山的悬崖上坐等师父无彦。

为何在她脑海里，一直认为神君和仙羽神尊就是天定一对。他们相亲相爱五百年，早该结连理？而神君和她，是毫不相干的神？这些想法从何而来？她不清楚，但心里却是不开心的。

她突然看到几只仙鹤翱翔于云海间，穿云过雾。其中最大那只，红嘴红冠。她记得是先神君坐骑“傲世”。想起那日被他追逐，而后师父意驾而去，可谓英姿飒爽。

“如果，我也可以”她又开始入梦。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她急忙闭眼紧抓身边的老树根。阵风过后，她睁开眼。

“哇！不是吧？”傲世居然悬浮在她眼前，雪白巨翼直伸她脚底，目透热情之光。

“你是说？我可以？”她回以更热情目光。

傲世上下晃着脑袋。落烟“呜呼——”一声，跳上翅膀。巨翼微抬，她顺势滑到鹤背。那里居然有绳套可紧握。神君那种级别，自是脚不沾鹤身即可意念驱使，不知为何还设置绳套？难道是为某个仙子所设？

“管他为谁！”落烟嘀咕一声，抓住绳套。傲世感应之力，唳声鸣叫如风一般急驰而去。

“哈哈——”她畅怀大笑。

和仙鹤一起沉浮于云雾，享受和风惬意，那是怎样爽快？

天边彩霞灿烂，增添不少神秘风情。落烟想起在静修阁听到的一段神族轶事：凡是傲世飞过之处，总有七彩云霞相伴，那是碧云仙子对先神君的惦念。

“这碧云仙子可真有心。”想到这，落烟向天边多瞟几眼。那云霞千变万化，如火如荼热情燃烧。

“欲诉何种思愁？先君可知？”落烟忽觉怅然，趴在鹤背默念起那古书里记载：“天池炫舞三生契，红颜不敌清池骨；遗恨入梦扰神意，羽化情长留万世。”

她虽未见过先神君，却总觉曾经某个时刻，被他的故事感动过。傲世忽然急转弯。落烟不留神差点给甩出去。

“下次打个招呼。”她轻捶他一拳。

傲世猛地一个上窜，落烟身体成直线飞升。她即刻运住灵气勉强扣住绳环，挂稳自己。不过，这刺激让她兴奋大叫，与仙鹤长鸣响彻天宇。之后她看到一座倒立山峰浮于云海，一汪清池沉于山体间。山如巨碗，静盛碧幽之湖，湖面青烟互绕，仙意浓浓。

飞到清池上空，傲世突然俯冲下去，脚点水瞬间骤然腾空而起。这一俯一冲，落烟之前的愁绪早被兴奋所取代。

她突然放开绳套小心站起。傲世会意地保持平衡，低速飞翔。落烟一个俯冲跳进清池，所有喧哗瞬间而逝。她双目微闭，感受水的温柔，仿若回到胎儿初期，藏在母亲腹中甜睡。这水似乎感应得到她的气息，与她生生相息。

落烟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平和安详。突然有双手抱住她，接着一股气流从嘴里送进。落烟惊讶地睁眼，那刻心停止跳动。眼前正是神君恒天，他吻住她的唇，试图救她……

而一个神，是不会淹死在湖底的——只有凡人才会。

落烟轻而易举推开没有任何设防的神君。神君怔怔地望着她，似乎还没有从某个梦境中醒来。他那双深情而绝望的眼，足可把天上星辰感动，愿为他陨落千年。落烟不敢再看，全力往水面游去。她的全力是何等强大，几乎瞬间，整个身体就冲出水面，带起百丈高水柱。

傲世及时飞过接住她。坐在鹤背，她心乱如麻。为何那一刻，她恐惧？恐惧想起什么？

神君跟着腾出水面。巨大水柱在他脚底跟着上升，托着他冲到最高处。而后他借着水力轻轻一跃，落到落烟身边。

“五百年前本君清醒时，就觉得自己记忆破损。”神君站在她背后，似自语又似说与她听，“刚才不知为何，我感知一身影沉在水里，心急跟着跳下。很害怕那人从此不再醒来，没想到是你在玩水，一时忘了你不是凡人。”

“你曾经这样救过一个凡人？”

“应该是。”

“可曾记得她的名字？”落烟望着远处，小声问。

神君未作回答，或许他也忘了那个名字。对于永世不灭的神来说，凡人那短暂的一生，就如流星，燃烧美丽，陨落无声，更无迹可寻。

忽然神君飘到她前面半蹲着，神情严肃地问：“你可知这是何地？”

“不过一水池。”落烟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