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蛇坑(1/1)
阳光炽热,照得沙漠分不清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上下同色,如倒扣的锅,能把人蒸熟蒸烂。江离离疲软无力地拖着脚步,蹒跚在看不出是道路的路上,前面唯一异于黄沙的,就是一个黑点似的人影。“南山,我真的走不动了!”江离离忍不住发出惨呼,“南山,你听见吗?我走不动了!我的脚肯定都是水泡,不能再走了。”
走在前面健步如飞的戴南山转回头,温柔地笑着,“怎么会?你一定能走出去的。走吧!别装腔作势开玩笑了。”江离离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咬紧牙根继续挪动如铅般笨重疲惫的身体,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沙子柔软,每一步都是个温柔的陷阱,让人难以拔足。这样缠绵的道路真是让人耗尽体力!江离离心烦地深一脚浅一脚追着戴南山的步伐,可是,他走得那么快,那么自如,根本就没办法赶上。追着追着,看他潇洒的背影,江离离心里的委屈似可乐的泡泡,冲得眼睛都酸涩起来,“我不行了,不走了,要走你走吧!”
已经是几十米外的戴南山回过头来,遥遥地望着她,脸上似笑非笑,抿了嘴微微摇摇头,竟然转身迈步就走,根本不理睬已经赖坐在地上的她。
江离离大急,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情急之下,却怎样都站不起来,“你为什么不来扶我?你等等我啊!你别走那么快,我怎么跟得上你?”发急挣扎间,戴南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只余茫茫黄沙弥漫天地。江离离一怔,茫然跌坐在沙地上,沙砾滚烫,可是她从心到外都透出冰冷,冷得牙齿格格打战,破碎了恸哭。
“醒醒,醒醒!江小姐,醒醒!”
听到急切的呼唤,江离离勉力试了几次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冷汗淋漓地低声弱语,“花豹,我是不是快死了?”花豹半扶半抱地把她托起来,“有我在,没事的。彦弟找到蛇窝了,我这就去给你弄解药来,你撑着点,多喝万年青的浆汁,别总睡过去,等我回来,知道吗?”江离离吃力地抬眼看他,认真地努力说出来:“千万别勉强,危险就算了!”说完力竭得眼前发黑,又想昏昏睡去。花豹忙轻拍她的脸颊,尽力喂她喝了几口万年青捣碎泡的水,才轻轻把她放平让她舒服地躺下。
看见花豹要走,张三哥紧皱起眉头,扯他到几步外,“说实在的,救人是要紧,可是拿命去犯险----”花豹轻轻甩开他的手,不容置疑,“拿我的命换她的命,我也不怕!”说完,就带着彦弟走了。张三哥呆呆地张口结舌看他们走远,讷讷地抓抓头,“疯子!谁的命能比自己的金贵?”
彦弟领着花豹沿着低洼处翻过一座山坡,轻手轻脚地扒开浓密的长草,“蛇坑在下面。”花豹探头往下一看,虽然早已料到,看见了还是汗毛倒竖:不算太深的坑窝里,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蛇缠绕翻绞在一起,互相摩挲着彼此柔软的身躯,那些蠕动的花纹看得人恶心欲吐。彦弟只望了一眼,张口就想吐;花豹赶紧捂住他的嘴,附耳叮嘱,“千万忍着,你一吐,不知道会招来什么事情呢。”一面退到旁边,从地上团了一大团泥巴,混杂着草叶,使劲往身上搓,又轻声叫彦弟,“快来帮忙,全身都要擦,不能漏掉一处地方。”
终于仔细擦遍身上,尤其是裸露出来的脖颈、面孔等地方,花豹看着彦弟,冷静地交代,“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摘到那棵药草回来,你记住,不管我等会能不能回来,你一拿到药就马上回去嚼烂了喂给江小姐吃,不要管我,听明白了没?”彦弟捏住他的胳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花豹拉开他的手,坚定地说:“不用说了,我带她进山的,就一定要她一根头发不少地出去。”
彦弟莫名地觉得眼睛发热,模糊地看着他缓慢镇定地往蛇坑里面挪去。一步,一寸,渐渐地,花豹趟过缠绞的蛇团,摸索着往坑的深处移动。不时地有些蛇往他身上蹭着,蹭完又去纠缠别的蛇,甚至有些调皮的还盘上他的腰、他的头,把他当做一棵树,或是一块石头。它们欢快地吐着舌信,舔过他的脸、耳朵、脖子,令他发痒,可是他都强忍着,不为所动。在后面看着的彦弟头皮发炸,冷汗早就湿透了后背,粘着身上也不记得难受了。
不知道这种煎熬持续了多久,终于见花豹开始回转身慢慢往外走。就在此时,突然所有的蛇停止了缠绞,都立直身子,仿佛探寻什么似地,吐着舌信,头缓慢轻微地转动着,专心致志地感受着什么信息。花豹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杵在原地,尽量控制自己的心跳,平缓深长地呼吸。过了一会儿,蛇坑的正上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耸立起一条蛇,那是一条通体银白,金冠灿烂的蛇,冷艳地闪着寒光,睥睨地俯视着下面的众蛇。那些没长肉冠的蛇自惭形秽地纷纷半俯下身躯,如叩拜女王般谦卑;那些长有肉冠的蛇谄媚地扭动着身躯,婀娜地游动前行到它的跟前,在它面前翻滚着,讨好地展示着雪白的肚皮。
金冠蛇漠然地看着它们,片刻后调转头,端庄地爬走了。那些肉冠蛇全部跟在它后面亦步亦趋地离开,而剩下的那些蛇如得令般,退潮似地向四面八方散去。不多时,草丛窸窣声渐渐平息。花豹才发现自己手脚僵硬得疼痛,连挪动都有些困难。可是,他心里快乐得要歌唱,终于拿到药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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