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戊戌尾声(1/2)
紫禁城,养心殿。【..】
“老臣愚见,此六人不可一概而论。”却是王文韶。
见太后沉吟不语,刚毅便道:“此六人皆系康党,如何不可概论?”
王文韶早已接到张之洞的请托,务要搭救杨锐,加之其确非康党,是以道:“杨锐召见蒙恩,系由陈右铭相保,与康无涉。”
刚毅道:“虽非康有为所荐,然其政见,多与康党相合,当可划入康氏一党。”
王文韶还未答言,李鸿章却开了口。本来以其文华殿大学士身份,尽自位高,然却权轻,并无军机议事之权,然此番处置维新诸人干系重大,慈禧实则最重李鸿章之才,便命其共议此事。
“刚相此言,老夫不敢苟同。自古以来,政见相合者甚众,难道皆为一党?若以刚相之见,老夫赞同维新之法,是否亦为康党?”
当着太后之面,竟敢直言自己赞同新法!满朝文武,或仅李鸿章敢有此言!然刚毅听闻此言,却是冷哼了一声,面有得色,道:“今日有臣僚之奏折,弹劾傅相为康党,想不到未经太后诘问,傅相亦直认无误。”
他只道此言必可令李鸿章方寸大乱,哪料李鸿章等的便是此言他早已知晓有人弹劾自己为康党,太后纵然难信,然亦必当面澄清,便轻轻巧巧地将刚毅引入瓮中。
李鸿章故作惊诧道:“原来如此。既是有此弹劾,臣亦不能分辨。”
居然认可了下来,非但刚毅,便是慈禧也暗暗纳罕,正要开口问个究竟,忽闻李鸿章又道:“请问刚相,却不知康有为其人曾居何职?官居几品?”
刚毅眉间微颦,若说李鸿章不知康有为先前职位,恐怕谁也不信,然何以口出此言?莫非是因自己先前署理过工部尚书,是以欲问自己之罪?然康有为未曾到任,自己署理工部更是仅区区一载,未曾与其有过交集,莫非李鸿章不知?
思前想后,虽不明李鸿章之意,然自思自己无甚过失,便道:“曾为工部主事,官居六品。”
李鸿章颔首道:“原来如此。以老夫一品之尊,攀附一六品主事,将其视为党魁,自为康党一员,如此行径,亦堪称前无古人。”
自古结党,皆为营私。若说六品官员攀附一品大员以做晋身之道,尚可理解,然以一品大员之尊,屈就六品主事之前,却无从想象。这番话虽非辩解之语,却比直接分辨更胜百倍!满殿人等,除刚毅之外,皆是暗自喝彩。
刚毅瞬间涨红了脸,千算万计,却还是着了李鸿章的道,然羞恼之下却也有几分佩服。
慈禧眼见刚毅受窘,情知其远非李鸿章之敌,便道:“有人云,中堂曾言‘康有为吾不如也,废制义事吾欲为数十年而不能,彼竟能之,吾深深愧焉。’之语,可是有之?”
李鸿章坦然道:“确有其言,因臣实是康党。废立之事,臣不与闻。六部诚可废,若旧法能富强,中国之强久矣,何待今日?主张变法者即指为康党,臣无可逃,实是康党!”
此言一出,更是满殿皆惊,就连高高在上的老佛爷也未料到李鸿章居然如此回奏,然细思之,却又不得不叹服。
须知李鸿章有变法之意,早已人尽皆知,是以其丝毫不辨,更言六部诚可废,然却也奏明,废立之事,臣不与闻,撇清干系之余,亦彰显光明磊落,实在是高明至极!
见太后不语,李鸿章又道:“王相之言,臣亦深以为然,非但杨、刘二人,便是林旭,亦非康有为所荐,曾任荣相之幕僚,是以六人不可一并而论。”
林旭与李鸿章素无瓜葛,然因林旭在被捕之前,曾求告自己的幕僚马建忠,“回车复见傅相,为我乞命。”是以乘机提起,只望荣禄接口。
哪料荣禄因林旭做事冒进太甚,即便是自己手书命其“以补偏求弊下手,不在遇事纷更。”亦未能阻,更不知围园杀后一事有无林旭参与,自是不敢趟此浑水,便道:“其人先前入我之幕,然自其入康党阵营,便已无从往来,此番变法,更是急功躁进,蒙蔽上聪,实无可赦之理。”
此言一出,李鸿章自也不好再行与林旭分辩毕竟其与林旭亦无交往,便即默然。
刚毅终于又得着机会,道:“似此之辈实则甚是可恶,可严加审讯,务要将康党尽数捕拿。”
这分明是要扩大事态。一直默不作声的奕终于开了口:“刚相之言确是忠心,然臣王以为,此事不宜再行扩大,盖因适才傅相亦以康党自居,若以赞成新法便系康党者,实不知尚有几人牵连。太后训政,稳定朝局乃头等大事,不可舍本逐末。”
刚毅绷着一张脸道:“似此大逆不道,祸乱朝纲之辈,便是多杀几个又何妨?”
望着这个素以清官身份自傲的嘴脸,奕也不禁有几分厌恶,便即道:“若行新政便为祸乱朝纲,然则国师治下,皆为新政,刚相是否亦欲拿国师问罪?”
又将国师抬了出来,刚毅尽自内心实在憎恶这个尽改祖宗之法的国师爷,然面上亦不敢得罪,更不要说问国师之罪,嚅嗫了半响,方才道:“然大逆不道之举若为国师主使,则亦应问罪。”
“刚相此言未免太过荒诞,须知国师气运与太后相合,此举主使绝非国师。”哪料奕此言话落,荣禄忽地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看太后,却见太后之目光亦瞟了过来,四目相对,彼此瞬间明了。
保定府,鹏之居所。
“复生国之俊彦,少年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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