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如梦令，成败如梦（五）(1/2)

“姮儿……”，孟顺皱着眉头焦急地呼唤一声，眼神中隐有惊痛。

赵元侃则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责怪道：“你不要命了？快松手！”

刘娥不想松手，赵元侃把她的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看到她的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你傻呀？！”赵元侃冲着她吼了一声，接着就哧的一声从自己的锦袍上撕了一块锦片，给她包扎伤口，像裹粽子一样，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她的手上。

老方丈已经给孟顺剃度起来，柔软的长发一缕一缕地飘落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真的剃尽青丝，就可以忘却红尘，无牵无挂，没有烦恼了么？

孟顺当然不信，除非剜走他的心，只要心还在跳动，爱就永不止息。

这只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骗骗别人，也骗骗自己，让自己麻木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刘娥看着孟顺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落下来，把赵元侃用力一推，又想去夺剃刀，被赵元侃紧紧地抱住。

她捶打着赵元侃，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快放开我！”

孟顺平静地说道：“姮儿，别闹了，顺哥哥真的是累了，想歇息了。”

刘娥气得哭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对不起师傅！她让我来救你……她说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她只求我救你，为你们孟家留下这支血脉，你却当了和尚！……我对不起师傅！师傅啊，我对不起你！”

老方丈剃度完，看着孟顺的头光亮的有些刺眼，便觉得有些晕眩，心有不甘地喊了一声：“孟大王……”

刘娥呆呆地看着孟顺的光头，喃喃地喊道：“顺哥哥……顺哥哥……”

孟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以后再也没有孟大王了，贫僧法号恒坤。”

“恒坤？”赵元侃念叨了一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便说道：“既然你已经出家了，就应该六根清净，这个‘恒’字么，你还是别用了，就叫圆坤吧。”

“贫僧多谢襄王殿下赐名。”孟顺又双手合十，泰然自若，坦然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赵元侃不以为然地看了他的僧袍和光头一眼，说道：“这些都只不过是形式，别以为做了和尚王继恩就会放过你，不管你是和尚，还是残疾乞丐，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哪个平蜀的将士不想抓住你去邀功？如果不是因为姮儿，我也想把你这颗头颅献给父皇。”

老方丈的脸色不禁一变，赵元侃看看他的光头，再看看圆坤的光头，脸上开始为难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个模样怎么跟我出城？这也太扎眼了。”

圆坤说道：“昨天，贫僧已经召集了城内所有的僧人进宫祈福，还给几千个细娃儿剃了头发，本来打算今天夹在他们中间混出城去。”

赵元侃不禁看了他的光头一眼，叹息一声：“你的确很聪明。”

圆坤却继续说道：“可惜城破之时，王继恩直接就带人包围了皇宫，各个宫门都被宋兵把守着，这些人根本就出不来，众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才把我护送到这里来。”

赵元侃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太平盛世，你非要搞出来这么大的乱子，你看看外面，到处都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你良心上过得去么？”

圆坤正色道：“这是官逼民反，你不知道他们牺牲的时候都在喊什么！”

赵元侃纳闷地问道：“喊什么？”

圆坤昂然答道：“大蜀万岁！”

赵元侃一惊，不禁想起来在路上遇见的那一对老夫妇，他们嘴里左一个孟大王，又一个孟大王，眼里全是对他的敬佩与惋惜，还有那个要为孟大王报仇的小孩子，那样天真无邪的一张脸，却对陌不相识的孟大王崇拜如神。

赵元侃目光如剑，逼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也想着，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出家。你是想混出城去，准备东山再起吧？”

圆坤笑道：“不瞒你说，昨天我还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觉得很累了，不想再引起杀戮了。”

老方丈急忙双手合十，圆场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善哉！”

赵元侃淡淡地说道：“你们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不是傻子。我既然答应了姮儿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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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赵元侃和刘娥又回到了皇宫，准备带上孟丽华一起走。

他们来到凤仪殿，就见有几个侍女来来回回的走着，有的手里端着盆子，有的手里拿着帕子，上面都是血迹，一个一个脸上都是惊惶失措的样子。

刘娥心里一惊，马上抓住一个侍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公主呢？”

那个侍女战战兢兢地说道：“公主……公主……”

刘娥用力把她摇了一摇，着急地问道：“你快说！公主到底怎么了？”

侍女讷讷地说：“公主她……小产了……”

刘娥心里唿嗵一下，赶紧就往卧室里跑去。

孟丽华躺在床榻上，双眼瞪住帐顶的承尘，一头长长的秀发都披散开来，黑压压的铺满了枕头，有几缕发丝凌乱的散落在脸上，映得苍白的面色更加刺目，连嘴唇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成了青白色。

“师傅……”，刘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看到她的腹部已经平坦了，目光痴痴呆呆的，精气神仿佛也被这个孩子带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