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家史和情史(1/2)
祖母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这样在家让别人伺候,更何况当时祖父才只有十几岁,正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虽然地主老爷减免了三成租子,但是光靠家里租种二亩地已经明显不能满足家里的开支了。
太奶听人说很多瞎子学算命学的很快,也可以糊口,因此不顾太公反对,自己背了个布袋,边沿街乞讨边打听哪里有高人,这样一走就是三年。回来之后果然学成了算命占卜之术,但是太奶的脾气也变的很古怪,说话做事不像先前那么婉转,有时候经常自己一个人唱些不知名的歌,祖父十几岁的年纪常常听的掉眼泪。
一般算命打卦的不管是谁都算,来了必定要说几句好话解解人间的心宽,但是太奶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有些来算命的甚至是紧锁眉头来,哇哇大哭去;有些人上门来请甚至被她撵出去不给算,还说什么罪孽深重天必伐之早知道也没有用之类的话。
这样的算命先生一般是没什么生意的,可是我太奶算命算的很准,又是乱世,许多人整天惶惶不可整日,都来找太奶以希望能讨个主意之类的,因此收入也算可以,再加上人丁单薄,一家人倒也能吃的上饭。可是到了新中国成立前一年,太奶突然就宣布收山了,为刚刚二十岁的祖父挑选了一门亲事后就再也没有给人算过命。这样到新中国运动来的时候反而躲过了一劫,人们都说我太奶的最后一卦是给自己算的。
虽然祖父祖母成亲早,但是直到祖母快三十岁了才有了父亲,那时祖父母成亲已经十年了,正好过了三年自然灾害最困难的时候。太公在父亲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太奶在太公去世后变的消沉。父亲渐渐长大,是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开始在村里上小学,后来去外村上初中,到上高中的时候根据**时期的政策要推荐才能推荐名额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父亲就辍学回家务农了。到了父亲满二十的时候我祖父母就给父亲张罗亲事,我太奶却说不用急,太早了孙子来的晚。于是父亲到了二十四岁才经人介绍认识了母亲。他们结婚的时候是一九八五年的腊月。
一九八七年农历丁卯年二月十三,早上六点,在镇里的卫生院,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奇怪是事情发生,狗也不叫鸡也不跳。我出生的时候母亲笑着说这孩子一定是劳碌命了,属兔子的还六点出生,一睁眼就得到处找吃的。
我的出生让全家人都很高兴,因为我们家代代单传,我的出生就意味着丁家后继有人了。尤其是祖母,祖母说自己进了丁家门十年才有了孩子,我妈进门一年就有了孩子,真是功臣,让我妈再努努力,争取再生一个,打破这个世代单传的魔咒。不过很可惜,那会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不允许多生,于是丁家到我还是一颗独苗。但是太奶不知道为何长吁短叹,听说我出生的消息没有很高兴,倒是说了“冤孽”两个字,惹得全家人都不高兴。太奶也不解释,把体己钱换了只纯金的长命锁给我,于是一家人认为太奶心里还是疼我的。
这个时候的太奶已经常年卧床了。在我满月的那天,太奶让人把我抱到床前,仔细的摸了摸我脸,边摸边哭,据母亲说,太奶摸完我的脸后连连说“冤孽”,当时就惹得母亲不高兴,但是不好发作,在一边的祖母气的说太奶老糊涂了。太奶无奈的摇头。后来太奶单独让祖母留下,其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当天下午祖母在太奶的房间里呆了很长时间,出来后祖母脸上满是泪痕,不知道太奶说了什么,谁问祖母也不说。但是自此以后,祖母对我更是十分的疼爱。
第二天,太奶与世长辞,毫无征兆。太奶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副卦帖,一共六十四张,每张上面都写着“文王八卦”,但是打开里面其实只是普通的卦签。后来我还拿出来玩过,那是一种三折的纸帖,敞开是背景画,然后旁边是偈语之类的题字,像什么“此卦平和又平和,旱池莲花逢江河”之类,我记得六十四卦中最大的一挂叫大卦头,背景是一条大龙,题的是“龙困浅滩遇水起,六十四卦数第一,有人占此吉庆卦。卦礼奉送二百七”。是说谁抽到这一卦算命先生该倒找来算卦的人二百十七文的礼钱,实际情况往往相反,抽到这一卦的人往往乐意多给些钱给算命先生。
三折折好后最中间的那张背面有硬纸壳剪的一些图形贴在背面,母亲说是只有算命的才懂的特殊记号。看那副卦贴已经是相当老旧了,大约已经有百十多年的历史了。这也是太奶那天下午才给祖母的。
我的记忆是从三岁开始的,那时候的父亲就开始上什么农业大学,现在知道是那时候很普遍的函授。父亲通过函授弄了大专的文凭,然后七岁的时候父亲带着母亲和我一起搬到了县城。那时的我已经是个野孩子,根本不愿离乡,祖母也希望我一直在乡下长大,但是父亲说城里的教育更好,因此不顾祖母的挽留和我的反对,当然我那时候没有什么发言权。祖母考虑了很久之后似乎下定决心一样同意了父亲的决定,只是把一块玉用根红绳穿了给我戴在脖子上,嘱咐我千万不要丢了,能保我平安。只可惜在我误杀柳强的那天那块玉丢了。那根红线,和老瞎子绑铜钱用的红线一模一样。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当初父亲不作出这些决定,我的人生是不是会另一个样?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吧?
出事那一年我十六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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