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复仇去(十四)(1/3)
腥香扑鼻的淡绿色湖水,禁憋着油皮子,静静地汪持着纹丝不动,热烘烘地泛着一层凝脂似的痴腻,巨大的静谧贴慰地统治着整个大湾,里面幸运般鼓突着一层玉米粒般大大小小的气泡泡,“嗞嗞嗞”沉沉隐隐地喧响着,“唧唧唧”、“喳喳喳”的苇莺此起彼伏的呢喃似乎细嫩弱小了一半有余,连浪里健将青蛙也躲在芦苇密集荫凉浓重遮挡的黑藻、柳叶苲草上哆嗦着柔软浏亮的脖跟胸脯张着嘴露出红舌散热。
偶尔,有些异常漂亮的蓝蜻蜓红蜻蜓黄蜻蜓相互急速震颤着看似不动的俏薄明翅蹁跹忭舞,追逐嬉戏着玩耍,转眼又高高掠向芦苇上空,由几颗豆粒而融化在绵渺苍茫里不见了踪影,有两只白蜻蜓还上下前后错搭着,后身交配黏连在了一起,只一会又挣开了,雌性的逃飞而走,雄性的紧跟着左拐右折撵了上去。
忽而,随着水塘里手向湾心弯曲的纤细芦苇的晃动和外手硬挺高杆上紫穗的颤摆,一阵爽风吹过来,整张玻璃似的水面漆层裂开不规则的缝隙,渐渐扩大散开,露出碧莹莹琉璃般的深湛水体,阳光打在上面,反映出白光闪烁的道道璀璨光芒,灼得人睁不开眼,荡开一片洸滉水银。
姥爷又一瞧队员们一个个热汗批淋的样子,皱着脸颊褐纹改嘴喊道:“这等熊攮的天气,俺恨不得捅它个窟窿。老湾、三愣看住武器,一二三排轮流值班警戒!大伙快点替换着,就近澡洗凉快凉快吧!”
沉了一会儿,有的队员就嘀咕开了:“这情报到底准不准成啊?怎么还不见动静啊?”
姥爷烦躁地哽咽了一下干涩紧巴微微发疼的喉咙,试着轻轻蠕敛起了一点唾液,机械麻木地咽了下去,舔了一下嘴唇,心里着急加上狼窜得上火,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得像焦煳的树皮,疔着几块头皮屑般的翘片子,根本吧嗒不出响声来,头上的乱毛也如在灶膛前烘烤了久了的麦草,蓬茸挓挲着,似乎只要嘣上一个火星,就会燃烧掉了似的。
他皱着眉头轻轻仰头扭着看了看纹丝不动的紫芦花,心想应该不会有差池的,那条石头内线已经历过若干次成功的考验证明是弹无虚发的了,可怎的今次竟这么拖泥带水的有点玄乎?莫非敌人行动方案有变?他又想起了为发展那条情报眼络手下弟兄所付出的血的代价。
姥爷两眼发酸,头皮也晒得发烫。他从队员们洗澡的苇丛里踱回到阵地上。摸索着一件件虽然落后却来之不易的铁家伙,想到因这武器寒酸有劲使不出来的将要发生的战斗,心里便火烧火燎起来,他索性把手贴在了凉森湿地上,赶快去回忆过去的“打杆子”经历以减轻忧虑。
“打杆子”是锦秋湖上猎户们对设伏打野鸭的一种俗称。通常事先找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将猎枪整齐地排列成扇形,一般大支射程远威力大的排在中间,抢头靠得很近,引信孔向下排成一条直线,将圆竹劈开去节做成槽,装上黑火药,对准引信孔。
火药槽的中间安上一个特制的木匣,木匣凹坑里可分两排固定四个火柴盒,火柴盒中间留一条两厘米宽的间隙。将约二十根火柴没药的一头扎紧并用绳子系住,有药的一头略微张开且有弹性,再将火柴仔细嵌入火柴盒,火柴的药头和火柴盒的药皮紧贴,确保一拉绳子能划着火柴。
这些动作都是在绝对防潮的前提下完成的,一个是不能太靠近水,还要用晒干的水草铺上厚厚的一层,上面再用干水草盖严实以免结霜。当然盖上水草也有伪装的成分在里面。在猎枪最佳的射程范围内撒些秕谷吸引野鸭来吃。拉火柴的绳子一直延伸到人可以完全隐蔽的地方,至少也要在猎枪后座力的安全范围之外。
枪具准备做好了就分头去赶野鸭。一个猎帮的枪是凑份子的,你两支,我三支,一次“打杆子?”少说也有二十支猎枪,多的时候有四五拾支。有份参加进来的猎户各有分工,放哨的、赶鸭子的、联络的、后勤的。
负责放哨的要观察野鸭飞来了没有,有多少,还有防止人畜进入狩猎范围,吓飞了野鸭不要紧,最怕是误踩、误绊引线点着猎枪伤了人。担任赶鸭子的要划船出去从很远的地方把野鸭赶过来,野鸭不像家鸭想赶到哪里就赶到哪里,说赶过来也只不过是尽量不让它们在其它地方停留,好让它们飞到设伏的地方。
信号联络绝没有现在想象的那样简单,那时的彼此沟通靠两只脚、一张嘴和打手势。鸭子聚集得差不多快开枪时,过去也有试过施放烟雾通知大家赶快回来的,但也只能约定一个离设伏点很远的地方放烟。距离就是时间,有时间差情况就可能会有变化,信息就不再准确。
做后勤最主要就是做饭和送饭,但大部分的时候多准备干粮就可以了,人出去老远,饭能送到哪里去呢?打一次"杆子"?运气好的时候半天搞掂,但那时人力不值钱,火药和铁砂值钱,打不到足够数量的野鸭是不会开枪的。为了聚集多一些野鸭,等两三天是常有的事。一般如果超过六天就要放弃了,可能火药会受潮,也可能承托猎枪的泥土受冻变形,枪支不能水平地瞄准前方了,还有就是信心问题,或者怀疑选错了地方,或者找出一些唯心迷惑的理由。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作为渔农的儿子,猎手的后代,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是必需学习的。那次年龄差十几天快到一旬的姥爷接受了看信号点火重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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