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暴室(2/3)
此性命便可,但他宁可别人去做,自己尽量回避直接交手。他希望慕容儁看在天巫的份上,暂缓进攻卫国。即便终有一战,也不应是现在趁人之危。尤其天巫与冉闵新婚时做此小人行径,名不正言不顺,秦皇尚且按兵不动,燕国迫不及待惹天下人笑话。慕容恪进一步想到,燕王企图以巫蛊案牵连自己,无非是忌惮他的兵权和在燕国的人望。冉闵灭石氏自立戳中燕王心病,怀疑自己早晚借天巫声势造反罢了。只要高弼或段希钰其中一人把自己扯进去,燕王就可将自己下狱以收回兵权。如此,自己便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慕容恪透过府中镂空花墙向外张望,果然如参军高开禀报的那样,王府四周已经埋伏下官兵,单等暴室拷打得到结果便来锁拿主使犯人。高开认为,王妃顶撞皇后数次,雪漫皆因畏惧段氏势力而不敢处置王妃。此次凭空来个巫蛊祸乱,还扯上典书令,绝非皇后能做主的事情,估计这里头实则是燕王削权构陷之意。交了兵权恐怕正中燕王下怀,顺势杀了慕容恪杜绝后患。慕容恪没有回答高开,独自在园中徘徊。多年来作为质子历练出的智识让他思虑严密细致,遇事喜反复推敲。他默默地思考慕容儁对他起的是几分杀机。
世子之争算一分罢。
与君夫人雪漫不明不白,此忌算一分。
功高震主,一分。
与帝王之师天巫结缘,为未央书院弟子,这是大忌,算有三分。
冉闵和慈心称帝应上谶纬,各一分。
有八分的杀机了,慕容恪自嘲地撇撇嘴,自言自语道:“昔日赵人和氏怀璧其罪,我还是真是该死。”他心里明镜一样,交出兵权就是认罪,断无生理,就算段希钰和高弼屈打成招,也有扳回的余地。虽然他为了缓和各方关系将段希钰接回王府,但与她徒有夫妻之名,往昔恩爱随着谎言片片消散,她是孩子的母亲,这是绕不开的实事。
回到房中,慕容恪坐在儿子慕容楷的床边,爱怜地抚摸他毛茸茸的脑门,满腹心酸。儿子才三岁,已经目睹爹娘不睦,恐怕还要遭受大难,坚实的家或许即将破灭,还有谁来保护他呢?
他取出兵符紧紧攥在手中,满面痛惜地盯着儿子叹息:“如果爹爹交出兵权能够换回你娘亲就好了。可是那样的话,便连这个家都保不住了。”
这个深沉刚毅的男子,首次体会到人生的无奈与无力。
夜色里的蓟宫显得冷峭瘦削,它既不如**宫大气恢弘也不如邺宫富丽堂皇,它恰到好处地彰显尊贵,却又因紧致精巧而让人体会到一种破茧蝶变的期待和**。黄门涅浩提着宫灯走在前面照亮,皇后雪漫深夜精心打扮后身着盛装,一步一步地走进蓟宫暴室。
暴室里,高贵娴雅的太原王妃段希钰被绑在行刑架上,衣衫染血,皮开肉绽,恰似拔毛孔雀。仅仅打了一百来鞭,她就昏迷了两次。雪漫命人用凉水泼醒了段希钰,对方看清来人是雪漫后,咧开嘴冷冷一笑:“可足浑氏,你栽赃陷害我可以,却休想让我将夫君扯进来!”
雪漫报以欢畅的笑容,用手抬起昔日情敌侧歪乏力的下巴,精美的脸庞青肿紫胀,“段氏贱婢,你再高贵也不做不了皇后,段氏势力再大也大不过慕容皇家!你有今天是迟早的事情,谁也救不了你!”她狠狠地朝段希钰甩了一记耳光,鲜血立即顺着她的嘴角留下。段希钰朝雪漫淬了一口唾沫,鄙夷地看着妆容娇媚的雪漫,用她最有力的措辞挖苦道:“贱人一身骚气比黄皮子还臭,如果不是你那妖精师父,凭你可足浑部的破落门第,听说,几次自荐枕席、伏低做小人家都不要呢。”段希钰的话揭了雪漫伤疤,指的是去年在秦国跑马大会上,雪漫先哀求慕容恪纳她为妾,后又被秦皇嫌弃。此事被跑马大会同行的使女们传回来后,立即成了段希钰羞辱雪漫的拿手好戏。雪漫气得花枝乱颤,操过鞭子劈头盖脑朝段希钰抡下,啪啪地打在头肩、胸腰皮肉上,血痕斑斑。
“打,玄恭不会放过你的,今日的仇我要加倍还回来!”段希钰素来是凌人之人,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被自己痛恨鄙视的情敌如此栽害早已血气冲脑,依旧大声恶毒辱骂雪漫。她出生于段氏鲜卑高门大户,慕容皇家历来以能娶到段氏之女为荣耀。在她高傲骄矜的头脑里,依旧存着下嫁慕容恪的高高在上感受,是以她虽然以谎言骗到太原王妃的身份,内心却没有丝毫羞愧。作为闺阁的贵妇,她不明白慕容鲜卑与段氏鲜卑的联姻终究是场君臣博弈的游戏,一旦皇室强大,第一个收拾的便是段氏。她在暴室里虽然受了刑,但也就才一日之苦而已,她满心以为不出二三天,雪漫的皇后位置就要因这桩栽赃构陷而丢掉,慕容恪就会来接自己风光地出去。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仅是对段氏,皇室对父母手足亦是同样无情,慕容儁对其夫婿的杀机不是他自己估量的八分,而是十足十的杀意。
一个宦官接过雪漫的鞭子继续打,涅浩拿着写好的招供书让段希钰画押,她在模糊中摇着脑袋,骂人的声音也逐渐小了。段希钰越是嘴硬,越是一口一个玄恭呼慕容恪的别名,雪漫就越是痛恨。她在观刑的凳子上安然坐下,今日她着盛装就是为了庆祝胜利,有了燕王慕容儁的默许,就算得罪了慕容恪也绝不后退。
更鼓敲了二更时分,听不到段希钰的哼哼声了,一盆水泼下后段希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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