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玉女双双陨落(1/2)
冉闵被押送到雪监狱时,时令已入早春二月,燕国隆冬那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的日子已经离开。冉闵受伤后,慕容恪、慕容垂和静柔郡主,包括雪漫在内的人轮番去雪监狱探监,送去伤药、精洁食物和御寒之物,鞭刑的外伤在逐渐好转。进了雪监狱还能享受如此优待的囚徒,冉闵是第一人。典狱长和看守们早不敢将冉闵看做阶下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伺候,对于来探望冉闵的人全数放行,半句废话都没有。
半月后的一天,皇后雪漫像往常一样来探监。看守打开牢门,两名近身宫女手捧热气腾腾的汤锅,跟随雪漫进了石窟。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里面突然传来女子尖叫,石窟外的守卫竖起耳朵谛听了片刻,里面再没发出声音。守卫撇撇嘴,幸灾乐祸地思忖,刚才的女子尖叫恐怕是笨手笨脚打翻了高脚汤锅吧。再说,石窟内还有两名看守,有什么动静他们一定有反应的。他刚想转身离开,却被石窟通道内走出的人惊呆了——冉闵手握一柄精巧的银色匕首压住皇后雪漫的脖子,两人身上溅着鲜血痕迹。
“打开牢门。”冉闵低沉有力地命令道。
“冉闵杀了里面的人,想要我护送他逃跑。”雪漫杏眼圆睁,想要挣扎又不能够,费力地喘息,“还不快开门!”
缩在监房内的狱兵闻声涌出,拿刀的拿刀,持枪的持枪,全部对准冉闵,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典狱长跺脚颤声道:“还不快去通知大人,冉闵挟持皇后,劫、劫狱啦……”
冉闵明眸凛凛,将手中匕首一紧,喝道:“给我牵匹快马,快!”
雪漫哆嗦着尖叫:“快叫皇上救命,冉闵他疯了——”
冉闵押着雪漫一步步走过,狱兵的刀枪迟疑着分开一条路。
狱兵牵来一匹骏马,冉闵和雪漫上了马后直奔南方。
骏马在雪原上奔驰,身后带起的雪粒如一股乳白旋风。
逃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隘口,过了隘口便是莽莽群山,除非燕军布下天罗地网,入了山便是彻底脱了牢狱。
冉闵将雪漫在此处放下,在马上对其施礼:“谢雪漫皇后鼎力相助,冉永曾没齿难忘。我南下与滢儿会合后,不日定当重返龙城,了断两国纷争。”
“那,卫皇一路保重,告诉师尊,长江边上屠戮卫国百姓的事,我实在惭愧,还请师尊体谅我的难处……”
冉闵点头,拨转马头,一抖缰绳,便往隘口冲去。这一窜远去数十丈,恰恰迈进隘口时,雪地上忽然暴起几道银蛇,横着紧绷在离地几次的空中,冉闵的马撞上去后原地翻了个筋斗,高大的身形从马背上飞起,摔倒在雪堆里。冉闵尚未从地上站起,有无数银枪和弓箭已经对准他,有个熟悉的喊声传进人群:“冉闵,早算到你会劫持皇后逃跑,我匋璋可是日夜都盯着你们未央书院的弟子呢!”话音未落,燕军刀枪丛林让出一个空档,露出匋璋胖脸上的八字须和欣赏若狂的豆子小眼睛。军士们涌上来,将粗大的铁链缠绕冉闵的脖子,锁住双手和双脚。
不久,燕皇慕容儁一身戎装怒气冲冲策马闯进来,浓眉深目狠狠盯着冉闵,一字一顿地说:“卫皇,真是幸会!你竟然利用雪漫对你的信任和报恩之情,挟持她逃狱!拿女人做挡箭牌,你也配做天巫弟子,卑鄙懦夫!”慕容儁的身前坐着瑟缩成一团的雪漫,惊恐地看着锁链缠身的冉闵,没有说话,眼中隐隐透着祈求。冉闵苍白的脸瞬间涌起红晕,双唇抿紧,无畏地与他对视:“我再卑鄙也比不过你。你绝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论游击战》,你也休想用我做诱饵来抓我妻子。你的龌龊心思人尽皆知,阴私宵小,有何手段都冲我来!”
“你有种!”慕容儁当众被揭穿阴私,哪里还挂得住面子,羞恼万分,“你懂游击战又如何,手下败将还敢言勇!朕就让你和你的飞龙军做鬼去,领着一群孤魂野鬼继续打游击吧!”他指着前方冲着匋璋咆哮:“把冉闵押到前头遏迳山,砍下人头朝南方摆着,朕要让他看着朕挥师南下,好好看着我燕国迎请天巫的盛大场面!“
上百斤的铁链哗哗地在冉闵身上响动,他稳稳地从囚车站到遏迳山的山腰上,四面雪峰发出刺眼的光辉,他眯了眯眼,再次睁开时,目中神光湛然,面如银月,身如雪峰上孤立的苍松挺立。这里就是匋璋找的行刑场所,他命人卸了冉闵的重重锁链。冉闵缓缓转过身,把左手腕上的檀木串珠放到手中捻动,口唇翕动似在念着什么。阳光藏进云层,天色转瞬灰暗,寒风在山谷呼啸,如同千军万马齐声呐喊。行刑的刀斧手不安地看了看天空,心中直打鼓,因为这样的天象中行刑不吉利。
虽然山中冷得滴水成冰,匋璋依旧紧张得出了一头汗,他朝起了怯意的刀斧手投去狠戾的警告,然后对着背对他和燕军众人的冉闵色厉内荏地呼喝跪下受刑。冉闵伟岸高挺的身躯纹丝不动,他闭着眼,入神地念着谁都听不懂的句子,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匋璋冷笑着,退后几步朝一方士装扮的人点头示意。那人在雪地中竖起旗杆,上悬三尺白绫。白绫悬挂停当后,匋璋还欲让众军士把冉闵强行按到地上羞辱,忽听山下传来怒喝,让他们刀下留人。匋璋不用看就知道是慕容恪来了,顿时发了愣,方士见状忙凑上前低喝“快动手”,匋璋打个激灵挥下令旗,刀斧手高高举起鬼头大刀,重重地落下,一片殷红如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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