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梅(1/3)
早上,天还未亮,以青便醒了,心想还是当小孩子好,精力就是旺盛。起身摸索披了衣,老夫人觉轻也醒了,两人便一同起床,拿青盐抹了牙,漱了口,吃过早饭,临行前让巧兰将书信封口,使人送到驿站去,便带着巧梅,忙忙的上了两顶小轿,一径向北边的国安寺赶去。
巧兰双手交握,目送着小轿子离开,见四下无人,便从怀中拿出那封回信,小心的抽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以青偷放进去的信笺,她展开,读了读,一把将其攥紧,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个人回了老夫人的书房内。
书桌旁,只见巧兰将以青写的信笺一字不落的抄了下来,那梅花她画不来,便写了一个兰字。
虽然造化弄人,她并未受到应有的教育,可是却也是名家启蒙了的,字也认得不少,李代桃僵这四个字更是知道。
她重新将以青写的信笺窝成一团,扔到火炉里去,眼看着烧成灰烬,才把自己写的放到信封里去,拿蜡封了口,使人送了出去。
这件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石老夫人当然更不知道,她原是江南丝绸大户黄家的大小姐,性格爽利,细致不足,十五岁便嫁到石府,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如今却只有石亨一个儿子活着,继承父职,赴任都指挥同知左参将,辅佐武进伯朱冕戍守大同,不能常伴左右,共享天伦。
老夫人日日诵经,吃斋食素,每月初一十五带了以青道安国寺去上香,盼望佛祖庇佑石家,希望上天怜悯她这个可怜的老母亲。
以青在轿子中不住的瞌睡,拢紧自己的手炉,迷迷糊糊地捱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
她拢紧斗篷,扶着喜儿踏出轿子来。刚刚站稳,一个雪球就打在了以青的头上,冰凉的雪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以青猛地清醒过来。
“呀”地一声,以青捂住脑门蹲了下去,好半天没有言语。
老夫人下了轿正碰见安国寺门口站着的于夫人,两人刚问了安,便听到以青的叫声,就一起赶了过来见到喜儿蹲在以青边上,急急地叫着:“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啦?”
这时,从寺门口的石狮子后面跑出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脸上带着不安,手中还握着一个未成形的雪球,大声的喊着:“青妹妹!青妹妹!你没事儿吧?”
“于哥哥,青儿没事儿,就是脑门又冷又疼。”以青委屈的抬起头来,眼里隐约闪着泪光。
“青妹妹,对不起。这么大的雪,只是想和你打雪仗。”
于夫人看着以青湿乱的刘海后红红的印子,轻轻帮她掸掉雪渣,笑着说:“景瞻淘气,让青儿受委屈了。我替你打他出气可好?”
“夫人言重了。青儿晓得于哥哥不是故意的,对吧,于哥哥?”以青抬起头,赧然一笑道。
少年听后抬头看向以青红红的脑门下,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光盯着自己,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露出一排碎米银牙,心中一滞,只是讷讷地点了头。
石老夫人笑呵呵地搂过以青,对于夫人笑道:“小孩子淘气,不值什么,过一会子就好了。”
于夫人摇头道:“青儿还是个孩子,景瞻可不是了,眼瞅就十四了,还是只知道玩笑。老爷在家时,他还知道怕些,肯读些书。”
两人边说边往寺庙走去,以青回头看了看少年还站在那里,觉得奇怪,便从老夫人的臂膀下钻了出来,向少年走去。
两位夫人几日不见,有许多话说,便随以青去了。
那少年姓于名冕,字景瞻,是于谦的儿子,正是淘气的年龄,从以青搬到石府时两人就认识了,像极了自己的小弟弟,另一方面,也因为以青佩服于谦的为人,所以爱屋及乌,对于冕总是更加和气纵容的。
以青看他愣愣的,瞥一眼,四下无人,便把刚才蹲在地上时悄悄团好的雪球一下子抹到了少年的脖颈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少年“哇”的一声回过神来,一边跳着脚掏雪渣,一边恨恨的对以青叫道:“我就说你怎么会服软呢?本少爷上了你的当啦!”
“活该!活该!谁让你偷袭我来着!”以青双手掐腰,哈哈笑道。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么。可是你确实是蓄谋已久啦,刚才当着母亲的面装可怜,这会儿却是只彪悍的小老虎。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矮下身子去团雪球:“刚才不算,咱们重新打一场。”
“你高我一头呢,又跑的比我快,好女不跟男斗,我才不和你玩儿呢!”以青一听不好,便忙向寺庙门里跑去,边跑边笑。
于冕哪里由得她说,一个雪球就打了过去,还好打在了石狮子上。
以青不理他,只是快步跳上台阶,正碰到受老夫人之命来寻她的喜儿,便回头冲少年做了一个鬼脸,不紧不慢的走进去,她知道,当着两位夫人的面,于冕不敢放肆的,若真是欺负了她,暗地里自己也会加倍的找回来的,所以就笃定的整理了衣衫,抚平留海,向两位夫人走去。
于冕追到门口,看着她站在于夫人身边,倨傲的小脸睨着自己,雪球紧了又紧,还是松手扔掉了,悻悻然懊恼道:“怎么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这个小人精人前装乖人后淘气的模样自己也不是没见过一回两回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不禁想起了与以青初次见面的场面了。
那是三年前,姐姐于欣还没有出阁,和自己一同跟着母亲到安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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