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解惑(2/2)

“你说，哪个做爹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活下去？你呢？活过来了，却不顾爹娘的心愿，还要寻死，不是不孝是什么？！”林小如厉声质问。

两行泪从男孩血红的眼里，缓缓滚下。

“胆小鬼，懦夫！”林小如继续骂。

“我不是！”男孩吼，“我不是懦夫！我是男人！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死也不怕！”

“是，你不怕死！可你怕活着！你怕没有爹娘的照顾。你怕别人笑你，说你只有一条腿。你怕你只有一条腿，养不活自己；你怕只有一条腿，没有女孩喜欢你。”林小如讥笑。

男孩脸涨得通红，身子微微颤抖。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林小如瞪着他。

“是，你说得对，我是怕，我只有一条腿。你不怕，你砍下一条腿试试！”男孩愤怒地瞪着林小如，咬牙切齿地说。

“我为什么要砍下一条腿？身体是爹娘给的，我会好好珍惜！我连腿都舍不得，更何况命？告诉你，我怕死，所以我努力活着。除非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夺走生命，否则，我一定活得好好的，直到寿终正寝！就算遇到天灾人祸，只有一条腿，我也要活着。至少，我还有一条腿，不用在地上爬。”林小如严厉的口气变缓了，“而且，这世上，比只有一条腿更惨的人多得多了。有的人天生看不见，一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长什么样，不知道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不知道有五颜六色的花儿；有的人生下来就听不见，不知道大自然有风声雨声，不知道鸟儿会唱好听的歌，不知道有美妙的音乐。还有的人天生哑巴，说不得话唱不得歌，痛了累了无法倾诉，连对着自己的爹娘都不能叫一声。和这些人相比，少条腿、走路多费点力又算得了什么？！”林小如摇头，叹了口气。

四周静悄悄的，先前压抑的低泣也听不见了。男孩看着林小如，看着她额角不断往处渗的血珠。

“好，说得好！”门口，突然传来三下掌声。

林小如循声看去，只见三人走进来。前面是秦飞和一个比他年纪稍大的男子，后面是个中年男人。林小如在看到中年男人后变了脸色，往柱子后挪挪。

年轻男子向她走来。

“谦儿，”秦飞笑着对林小如说：“这是王储殿下。”

“见过殿下。”林小如从柱子后挪出，低着头说。

“你叫什么名字？”王储问，听声音很和气。

“回殿下，我，叫林谦。”林小如一阵头痛。

“林谦？好，你刚才说得真好！”王储嘴角噙着笑意，对男孩说，“小兄弟，你认为哩？”

“哼！”男孩一哼，突然一把抓住林小如的左手，又是狠狠一口，“你给我记着，我不是懦夫，不是胆小鬼，我不怕死，也不怕活下去！”

“啊！”林小如一声惨呼，抽回手。左小臂上，一块青紫，两排密密的牙印，隐隐渗出血丝。

“你！”林小如恼怒地抬头瞪一眼男孩，在触到中年男人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头，声如蚊蚋，“林，谦儿见过，秦大人！”

“你，抬起头来！”秦大人声音低沉威严。

林小如慢慢抬头，飞快瞥了秦飞一眼，努力镇定迎上秦大人的目光。

这大兴没人了么？干吗安城地震，秦家一下就来了两个？林小如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受伤了？”林小如在两道意外、质问、生气等等诸多含义目光的炙烤下就要无所遁形时，秦飞问。

“刚才不小心弄的。”林小如终于解脱。

“大人，林——谦刚才英雄救少年，才受了伤。”安悦微笑着上前，“我给她包扎一下就好。”说完，他熟练地撒上止血药粉，缠上纱布。

“小家伙，以后别动不动就像小狗一样咬人！”秦飞见二人的注意力被安悦引过去，阴着脸冷冷瞪一眼男孩，吓得他一哆索。

林小如趁大家不注意，刚要脚底抹油，偷偷溜走，秦大人的声音适时响起：“林——谦，等一下，你和秦统领一起陪我看看。”

“是！”林小如毕恭毕敬地站住，心里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