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九章 疚心疾首(1/2)

凌浩宁无计可施，倒也不是十分沮丧，樊若梨有多机敏没人比他还清楚，与其隐瞒，不如坦诚相见，言归于好。

他酝酿了一个破釜沉舟的语气，准备和盘托出。

樊若梨注视着他的眼睛，墨色深瞳里流溢着笃定和坚毅，不知为什么，一对上这双眼睛，一种似曾相识的安定和信任就会涌上心头，一瞬间的功夫，她打心眼里选择了相信他，她坚信狐鼠之辈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眼神与她对视。

“公子若是为难，王好不勉强公子，江湖规矩小女子还是懂的。”

樊若梨明白，天下之大，无人平白无故地改面易容，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又何必强人所难，就连她自己不也没有以诚相对吗，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何苦勉强别人。他是王侯将相也罢，是江湖游侠也罢，萍水相逢就是缘分，见不见真容有什么关系。进一步想，若是真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恐怕要平添祸患。

凌浩宁见她并没强求，松了一口气，心想还是不要那么早暴露身份，他对她五年来经历的一切一无所知，他迫切地需要答案。

“我的面容被大火烧毁，怕吓到姑娘。”凌浩宁将计就计，脸上装出一丝窘迫。

无论他说了什么，不管是真是假，樊若梨都选择了相信。

“让公子为难了，我知道易容术卸下容易，重施不易，公子不必麻烦，当我刚才的话是玩笑就好。”

凌浩宁怕两人在易容这件事上谈论不止，再露马脚，识趣地转移话题：“姑娘为何带着两个孩子在深山密林里生活？怎么没见你的夫君？”

“说来话长。”樊若梨最害怕别人问这样的问题，记忆里的那段伤疤无论什么时候碰触都会痛彻心扉。

“公子有所不知，我原是一大户人家的童养媳，自小照看夫君，夫君长大后不喜欢我，适逢战乱，为夫君所弃，我心如死灰，一心求死，不料珠胎暗结，遂不忍轻生，期间幸被永岩方家收留，才不致饿死，方家少爷疼我怜我，欲纳我为妾，家中妒妇难容，便驱赶到这里，弄到这般田地。”

樊若梨言简意赅地将半生曲折诉于眼前之人，难掩心中的悲索。

攥紧拳头，凌浩宁克制着自己不要爆发，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甘心为别人做妾，更无法原谅弃他们生死于不顾的自己，一想到樊若梨五年来受的苦，遭的罪，凌浩宁疚心疾首。

纵然心中狂澜暴雨，凌浩宁还是极力表现得平静，至少目前为止，仍有太多疑问。

“这两个孩子都是你夫君的吗？”凌浩宁压抑着问道。

“嗯，是龙凤双生胎，怀孕的时候方家夫人一直说喜脉滑劲，没想到是双胞胎，我本来身子就差，孩子出生那日九死一生，差点血崩而死，一尸三命，还好夫人医术精湛，保全了我和孩子的性命。”樊若梨说起那段经历，险象环生，可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无比的幸福，对她来说，盈盈磊磊是一生的期盼，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勇气。

凌浩宁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自己在宫中锦衣玉食，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却在外风餐露宿，险些丧命，一想到这，便心如刀割，悔恨不已。另一方面，他由衷赞服起她来，樊氏长女果然非同小可，五年来，他苦苦求子，后宫女子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而樊若梨五年前，就那一个晚上，还是她强行求的欢，竟然就有了，还是一箭双雕，生出了龙凤双生胎，像她这样神奇的女人，就应该藏到宫殿锁起来，只让他一人看到就够了。

“你为什么不带着孩子寻你的夫君？说不定他会回心转意。”凌浩宁别有用意地问道。

樊若梨摇摇头，眼里的神色黯淡下来，轻声道：“他不喜欢我。”

“你这么肯定他不喜欢你？姑娘蕙质兰心，又生了两个那么可爱的宝宝，他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呢。”凌浩宁笑道。

“他打我。”樊若梨不假思索吐出这三个字，语气里甚至还夹杂着那么一丝怨怼，然后若无其事低头拿过他身边的空桶，浸在溪水之中。

轻声轻语的三个字，如当面重重扇了凌浩宁三计耳光，将他脸上的笑容扇得粉碎，令他无地自容，把他接下来准备顺水推舟的话全堵了回去，五年前，他对樊若梨下过手，这是不争的事实，那时他年轻气盛，火上心头，下手就没了轻重，换做今日，就是死他也舍不得她受一丁点伤害。

樊若梨将桶中的水打满，扶到身边。两人坐在溪边，各怀心事，互不言语，只有淙淙的溪水沿山石叮咚流淌，乌云重重叠叠压得极低，山雨欲来，空气润满鲜草的潮湿，山鸟肚皮掠过水面，向黑森森的山林深处飞驰去。

见他哑然无语，像受了什么刺激，樊若梨恍然意识到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些不明不白，江湖义士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见不得打女人的男人。

于是她笑着对他说：“我夫婿其实不坏，小时候他挺喜欢我的，经常吵着要建个金屋子把我藏起来，谁都不让见呢，他只吃我给他做的饭，别人做的饭他一尝味道不对就吐出来，他喜欢我素颜着布袍的样子，他说这样干净漂亮，他还说他最喜欢我身上的梨香味，想一口吞进肚子里呢。”

樊若梨想起幼时的时光，嘴角勾起微笑，眼里也溢满了幸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渐渐变了，不爱理我了，也不愿与我亲近，他喜欢起涂脂抹粉的女人，娶了别的女人也不告诉我，他嫌我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