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下)南辕北辙(1/1)
方观卿的劝慰起了反作用,樊若梨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振作起来,反而更加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那样望着远方,呆呆的,明亮的眸像罩了层纱渐渐暗下去。
这些日子来,方观卿总试着走入樊若梨的心里,却发现他们彼此之间隔着透明的墙,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实际上却遥不可及。他知道她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人,一个曾经让她爱得疯狂的男人。
即便如此,方观卿并不着急,那个男人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当他抛弃了樊若梨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机会了,骄傲如她,绝对不可能忘却屈辱,回心转意。
只要樊若梨呆在方家,以后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成为方家的人如同花熟蒂落,或早或晚迟早的事,他又何必急于一时,樊若梨心中的伤口总有一天会随时光愈合,总有一天他们能坦诚相见。
方观卿和樊若梨就坐在树荫底下,彼此都不说话,使得树叶随风而起的沙沙声格外清晰,鸟儿的歌声异常悦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常这样,明明都想着深入的了解对方,思绪却总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樊若梨感觉到氛围有些沉闷,就拿起方观卿放在一旁的书卷。
“公子要做一名白衣卿相?”樊若梨掩去心中阴郁,争出一丝微笑。
“那是自然。”
方观卿的回答毫无踟蹰。
樊若梨刚刚扬起的笑容又沉了下去。
她不是没有想过和方观卿在一起,她甚至十分眷恋这静谧安定的生活,受够了颠沛流离,受够了虚情假意,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公子有没有想过,弃了功名之心,寄情山水,挟仙遨游,抱月长终。”樊若梨试探地问道。
方观卿淡淡一笑,眼里一闪而过燕雀不识鸿鹄之志的浮傲。
“学而优则仕,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士不言政,失其天下之责。”
方观卿摆出一通大道理,樊若梨默然无声。
女子偏爱安逸平静的生活,不愿身边之人为国日夜操劳,他可以理解,就连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的时芳菲都不愿他读书入仕。在朝为官,伴君如伴虎,难免处处谨慎,提心吊胆,可男儿志在天下,怎会为了儿女情长负了终身之志。
“西凌国刚刚统一,百废待兴,正是缺人之际,正是我大展宏图之时,怎能贪图一时之乐而忘了兴君大业,再说家父还指望我光宗耀祖,隐逸之心万万不曾有。”方观卿句句在理。
樊若梨心里明白,以方观卿的才能,金榜题名并非难事,日后必定能为卿为相,飞黄腾达,成为朝廷大紫大红之人物。可是龙涎城是她回不去的地方,皇宫更是她一生的禁忌,朝廷大员有几个不认识自己,到时候若是跟着他回皇城,不仅自己要殒命,他也要受到牵连。
心知如此,樊若梨却不能劝他出仕,以他的才能,禁锢在永岩镇,如美玉藏于韫椟,沉香烧若木柴,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才华。
心中的无尽苦衷却不能诉诸于他,自己樊若梨的身份要一辈子烂在心里,一旦暴露,她和肚中的孩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方观卿金榜高中之日,也是她离开之时。
想到注定的分离,樊若梨愈加感伤,脸上再也笑不起来。
方观卿见她郁郁不乐,劝道:“等我做了朝廷命官,你就是官夫人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一辈子尊贵显要,何乐不为?”
樊若梨没有丝毫的憧憬,荣华富贵,尊贵显要,她一出生就曾拥有过,她不稀罕,更不渴求,她只希望爱的那个人时时刻刻伴在身边,不会离开,不会厌倦,不会抛弃。
可是樊若梨明白,她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爱情。
方观卿见她还是闷闷不语,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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